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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第1页）

转脸瞟着一脸怅然的十三阿哥，四阿哥只觉这片刻的对话，竟比朝事中勾心斗角更累，不由用力揉搓着脑门儿抿紧了唇，搜肠刮肚寻着词沉吟道，“四哥走过的桥，比你见过的都多，怎能不晓得？湘儿就是因天性淳朴，才总是给我招惹些麻烦。你还记得那回，你被她抱着跟我出宫么？”

“哦……”极为敷衍低应一句，每每想起自己一大老爷们儿、曾被喜欢的女人婴孩般抱在怀中，十三阿哥的脸都有些挂不住，不由扭过头微微撇了撇嘴角。

眯起的眼缝儿，极为犀利地捕捉到十三弟小小的神情转换，四阿哥唇角一呡，不紧不慢继续道，“我还记得，回宫那夜……晚上非抱着我睡的时候……她还笑着说，将来也要给我生个娃娃，要似你那么逗人喜欢的。”

“……”愕然睁大双眸怔怔看着四阿哥，心头一阵酸意涌上，十三阿哥不由扭紧了眉，艰难地动了动唇，咕哝道，“真的？她，她……”

“唔。”俯身将乖乖伏在脚边的黑豆拎着脖子抓起，四阿哥抿唇低低笑了笑，便放它趴在膝间轻抚着淡淡应道，“其实四哥一直很理解湘儿，她不过是玩心大、性子简单随和，与复杂的大人们处多了，便更喜欢跟小娃娃相处。像你这年纪，不怎懂事，说话办事都极为随性，她又是自你婴孩时便伺候着，一直把你当作孩子也体谅得么。待你再大些，想她也不会这么喜欢跟你相处了，毕竟，她心里的大男人，只有你四哥我这么一个。而你，来日也会有许多女人伴着，不管你喜不喜欢、爱不爱跟她们玩儿，都要与她们日日相伴。早些适应的好。”

“可……”一字一句，如颗颗石子投落在十三阿哥时而酸涩、时而甜蜜的心际，呆滞许久，满腹不甘的他，才缓缓握紧了拳，更为坚定地蹙眉凝视着四阿哥说道，“四哥，让我见湘儿最后一面。一来，我要你知道我不是找借口骗你。二来，我，我不信……她真的一点不喜欢我。”

微觉满意挑挑眉，四阿哥淡淡笑了笑，便伸手轻摁着十三阿哥的肩低低说道，“赶紧回宫的好。湘儿就似母妃们那般喜欢你，这个四哥晓得。而你说什么见鬼，定是做梦了……”

“不！”四阿哥的安慰，只是激起十三阿哥越觉酸涩的心痛，不由更为倔强地沉声应道，“那哑婢不就是她的婢子么？还有黑豆。若非她真的出现过，他俩又怎会在此出现？！”

“你嫂嫂有个习惯，这时辰，该是在卧房沐浴、待我回府，确是不方便见人。”不咸不淡一顿搪塞，四阿哥轻抚着膝间安生的小狗儿眼都不眨，极为顺流地继续说道，“而薇芳趁这时候待黑豆出来撒撒欢，又如何不妥了？”

“……”左思右想，也仍不觉自己是在梦中神游，十三阿哥起伏着胸膛重重喘了喘，才别过涨红的脸颊，伸手覆住脖子低低说道，“她教我，教我，如何喜欢她……可我刚试了一次，还没在别的地方试过，她就倏地不见了！就那么一瞬，我就扑了地！若非是梦，这里，该有那痕迹……”

“……”周身的血，因这番低语瞬时凝结，四阿哥一扫方才的平静，竖起双眉瞪圆了眼，倏地将手中黑豆扔去地上，起身揪起胤祥的领襟儿，将拳攥得咯咯吱吱怒声问道，“你！你！你……在梦中！对她做了什么？！”

狂乱的夜

教他喜欢……喜欢的时候，扑了空……

只属于自己与温紫的初夜记忆，从未似此刻这般让他满心刺痛；目光扫到十三阿哥颈下，那与留在自个儿胸前爱痕一致的红斑，四阿哥脑中那不堪的画面更为清晰；一股热血倏地翻涌至头，早已蓄势待发的右拳便不受控般，在他扭曲的五官之下，狠狠砸上了胤祥也紧绷着的小脸。

“爷……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拉开！”

坐在地上不过一怔，首次挨揍的十三阿哥，垂眼瞧见掌心满是腥味的血丝，便也倏地跳起，直着脖子挥拳劈来；只在四阿哥复又飞起那脚尚未与其直直触上，不知何时已聚集在长廊上的福晋们及几个下人，已是惊呼着匆匆而至，将斗鸡般皆双目通红的两位黄带子阿哥，死死拽开。

“你！你竟打我！”兀自踢腾着睁圆了双眼，十三阿哥在几个男丁钳制下不住挣扎着低吼道，“你这是偷袭！不然爷定不会挨着！你给我等着！你！”

“放开！”浑不觉周遭女眷们皆已花容失色，四阿哥怒喝一声将双臂挥开，依旧拿脚前踹着怒道，“整日就知道偷懒耍乐！你看你什么样子！偷儿般整日翻墙爬树，目无尊长！连嫂嫂你都敢侮辱！你还有一丁点皇子的模样？爷今儿就拿兄长身份，好好收拾收拾你！”

话音刚落，四阿哥却猛地顿住了挣扎，面色铁青不再吱声；而那十三阿哥，也在这呵斥之下，陡然红了面颊，动了动唇低垂了脑袋。

火爆的场面，竟只在这一瞬，便忽然寂静地只听得到狗儿的低哼。那拉氏心下一惊，忙在身侧女人们脸上扫过一遍，怔了怔，便又轻舒一口气，缓步踱来十三阿哥面前拿帕子为他蘸了蘸唇角，又转脸蹙眉看着四阿哥摇摇头，轻声问道，“十三叔，这是怎么了？若是府内女眷们生事，嫂嫂我便得多过问几句了。”

四阿哥的女人，除了湘儿，皆在身侧侍奉，想来并非罪魁祸首；可那女子，此刻并不在场，似也并无招惹十三阿哥的可能。这究竟是怎么了？何事竟惹得往日淡漠沉稳的四阿哥，如稚童般，搡着嚎着要与弟弟拳脚相向？！

“让开。”深吸一口气将紧箍着自个儿的下人们搡开，四阿哥攥拳咬了咬牙，缓缓平复了面色，眯眼紧盯着十三阿哥淡淡说道，“十三弟，薇芳是个哑婢，皇阿玛断不会将她许给你。钱氏不答应把她送给你，也是为你好。莫再一日日前来寻事，今儿个你对嫂嫂出言不逊，四哥便不介怀了。可若日后再有此事发生，莫怪我不给你情面。”

“……”

各色目光，齐聚在长廊尾端那面色惨白、兀自失魂落魄身躯微颤的哑婢身上，几个女眷相互看了看，那拉氏便低低一笑，有丝无奈地悄声嗔道，“十三叔，您啊……莫说年纪尚小，你是璜天贵胄，不是随便一个女子就配得上你的。可是爷，有话不能好好说么？您看十三叔这脸肿的……明儿皇阿玛瞧见，能不训斥你么？不若就把薇芳送给十三叔好了，只做个通房丫头，想也不是多大点事儿。”

“不用……”‘皇阿玛’三字灌入耳，十三阿哥的身子微微一震，顷刻明白四阿哥口中话语的警告之意，不由更低地垂首掩住颈间吻痕，讪讪应道，“整日不思上进，翻墙……贪玩……确是弟弟不对。还望嫂嫂们莫在皇阿玛和额娘跟前提起，我不想，不想害了这婢子……”

微微一愣，翘了翘唇角，那拉氏再度瞟了眼神色恍惚的哑婢，将为十三阿哥拭过唇角的帕子递给小玉，轻摁着他的肩轻笑道，“十三叔小小年纪，还真懂得怜香惜玉……随四嫂去前头擦些药膏再回宫吧？爷下手也忒重了些……”

眯眼抿唇攥了攥拳头，四阿哥只觉胸腔的郁气越积越浓，闷哼一声转过头，兀自前踱着淡淡说道，“听你四嫂的。那拉氏，爷回书房了，近日烦心事太多。莫有事没事就着人去打扰。”

“四哥！”挥手推开身侧下人的搀扶，十三阿哥高唤一声，便大跨步上前，跟随在四阿哥身后朗声说道，“是弟弟的错，弟弟随你跟嫂嫂致了歉就回宫。”

“妹妹。”

眼瞅着二位爷身隔数步挺背而去，那拉氏眯了眯眼皱皱眉，瞟着身边面色发白的李氏轻声问道，“方才不是还闹着脾气？见着爷，怎的就不吱声了？”

四阿哥前脚刚走，这李佳氏便如失心疯般，又哭又闹，硬要遣人去书房将爷唤回，说什么肚里的娃娃想念阿玛，闹得她食难下咽；拦挡不得，又不愿这女人真的哭下去伤了肚里子嗣，落下爷的埋怨。那拉氏便想着，带了诸人一道，去书房以劝慰四阿哥为名，让这李佳氏自个儿表演；到时候，真触了爷的霉头，也用不着连累她。谁想这一至长廊……

“爷近来好似真的很心烦。”在女婢搀扶下缓缓踱着，李氏蹙眉轻抚着肚皮低低应道，“嫡福晋，湘儿身上的伤看来是真的……您说得对，近日的确不能招惹了爷。妾身倒是不怕……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儿着想，我想我还是躲着点的好……万一……”

撇嘴轻轻摇了摇头，那拉氏转脸拍了拍李佳氏的胳膊，淡淡笑道，“这倒是妹妹的聪明之处了。莫整日想着些有的没的，肚里的孩子才是得爷恩宠的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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