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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元哥哥刚才因家事怅触,心头难免烦躁些,所以出言不逊,望妹妹看在我面上,不要见怪则个。“兀是一片温言软语相慰。单婵极爱南星元,备受波折,未曾稍移其志,今当众为南星元奚落,心中凄急至极,颤声应道:”姐姐金石之言,做妹子的拜聆了。南哥哥纵然薄幸,妹子只自怨命苦,不敢怨他,我心中焦烦已极,就请一别,后会有期,望自珍重!“
当前三人,南史这对情侣,对单婵的秉性知得最详,听得她要走的话,虽有不舍,却还不觉怎样,只有铁笔书生与单婵分属初遇,今闻言语,不由怵然一惊,沉思道:“这孩子是阴阳门的弟子,南老弟竟将她得罪,这番她离此返长白,倘把咱的事回去一说,岂不糟糕!”一惊过后,忽地脸色一沉,目放棱光,朗声叫道:“单姑娘为了这般小事便说要走,可没这般容易!”
单婵本已凄怨欲绝,听了铁笔书生的话,显然恃技留难,心中不由一气,脸色一变,反问道:“尤前辈的话是什么意思,怎地不能离去,我单婵技艺虽低微,岂是可欺的人!”
说出的话,竟是声色俱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南单两人龃龉才过,铁笔书生又与单婵言语不睦起来,看看便要分裂成仇,只急得史三娘连连跺脚,叠叫道:“尤前辈,单妹子,别……听我说去!”
话还没说清楚,陡见南星元一晃身,已然隔在铁笔书生和单婵二人之间,笑道:“两位别为了小事生气,其实这件事两人全没短处,尤前辈与婵妹妹不相稔,难怪多疑;婵妹子没安这般坏心眼儿,却教别人误会,也难怪不平。”放眼瞥了铁笔书生一眼道:“尤前辈又是对婵妹生了疑心?”
铁笔书生点头称是,竟是直认不讳,说道:“她既是阴阳门弟子,一旦生了疑心,我辈岂会有宁日?”
哈哈一阵笑,南星元叫道:“尤前辈疑的也对,只可惜对婵妹子的为人还未深知。尤前辈,我老实告诉你,我这位妹子虽出邪门,人却正直,星元与她相处日子不浅,知之最详,何况她对星元一往情深,如果敢胡乱干去,岂不自绝情爱,这一点你老人家可不曾瞧料到啊,哈哈!”
铁笔书生回心一想,南星元的话也端的有理,心下一凛道:“好冒失,险些儿把大事坏了,这番我如出手,对南老弟史姑娘面上委实不好看,如果给她走脱更糟,无异迫虎跳墙,她纵不变也会给激得变了心志!”想到这儿,倒抽一口凉气,脸容登时一宽,对单婵拱手施礼,歉然道:“是老夫一时想不通,单姑娘休耍见怪!”
单婵目睹情郎绝情,铁笔书生咄咄迫人,这时二人虽复常态,心中还是极不舒服,凄然叫道:“你们都没有一个人了解我,我久留在此也没意思,我敢起个恶誓,我单婵回至长白师门,如对今晚之事泄漏开去,愿遭横死,天心神明,共鉴愚诚,谨此立誓!”单婵口快,一气便起了个毒誓,不待在场三人回话,叫道:“我单婵今已起了毒誓,你等终没顾虑吧!”语才毕,晃身便待离去。
在南星元与史三娘惊呼留客声中,单婵的身形连飘,已到房顶,忽然间,单婵戛然止步,回首看了三人一眼,口里道:“南哥哥,我这次南行,原是为一事而来,请听我说去。”
南星元在深院中翘首上望,叫道:“单妹子,都是我等不是,且休见怪,快下来吧,人家好说话!”
单婵惨然摇头,哽咽道:“南哥哥别说这个了,说了我更伤心!我要说你与紫府魔君的事!”
第二回 乔装闯蛇岛
铁笔书生一听,深悔孟浪,竟是好人当歹人对待,岂容他不生悔意,急口道:“单姑娘,老夫向你陪罪便是,有话好说,紫府魔君怎样啦!”
单婵续道:“这话说来长得紧,我也没暇细述,你们必知武林中有八荒名号,八荒中之一那桑龙姑已到长白,与紫府魔君勾搭上了,有了此人相助为虐,你们将来办这事,又多一个劲敌,不可不留神,我言已了,后会有期。”余音回旋,兀未消散,但这位倔强的姑娘,已经飘然远引,更不再回顾了。
深院中,静穆间夹着微微叹息,铁笔书生为人最是耿直豪迈,对无端疑及单婵的事,心中倍觉歉然!彼此沉默无语半晌,但听史三娘低低呼道:“走吧!时候不早了,回房里再说,大清早还要赶路呢!”
南星元和铁笔书生二人不做声,无言相随,自深院中跃上房顶,再从窗子里钻回房间,以便星夜掇拾行李,明天出发赶路。
到得房里,史三娘兀是不忘易容的事,从壁上摘下一盏油灯,倒下半茶杯的豆油,再取出那瓶易容丹来,倾下六颗微如芝麻的丸子来,放在茶杯里,用一根银针,调匀停当。
翘首笑道:“南哥哥,道袍没有了,你还是穿上那袭袈裟吧!”
南星元眉尖紧蹙,苦笑道:“穿上袈裟事更多,你还要耍这玩意儿?”
史三娘正色道:“这可不是耍着玩的,我们既要上赤城,就必须改容赶路,谅你也明白这个道理!”
南星元点点头不做声,铁笔书生凑过来劝道:“南老弟,可别闹什么蹩扭啦,史姑娘的话也是对的!”
这时,史三娘自百宝囊中掏出一枝笔儿来,这枝笔儿好怪,像一根柳枝,尖端垂下一团棉絮,猛然朝杯中一醮,叫道:“南哥哥,快别过你的面孔来,好让我替你易容!”
南星元木然地别过了头,脸庞往上一仰,身形倏地一矮,便坐到凳子上去。史三娘左手擎杯,右手端笔,但见她那笔儿在南星元脸上连连晃动,东搽西抹,手法怪异迅捷,不过盏茶工夫,已然易容停当。
铁笔书生一瞥,咦了一声,啧啧称奇,但见这时的南星元目光呆滞,病态深沉,瘦骨岣嶙支离,一脸如黄蜡之颜色,好像大病初愈,又似多天没得饭吃,连高高的鼻梁也扁塌下去,平日里那飒飒英风,竟是一扫而光,完全不像个南星元,这易容术也端的神妙绝俦!只是没有依史三娘的言语,换上和尚袍,要是换上也只落得是个流浪江湖的又病又穷的僧人。
替南星元易容一过,史三娘笑道:“似这般嘴脸,料也没人认得出是你,袈裟不换上也罢!”语毕自顾为自己易了颜容,一经改易,果是与原来那美丽的样子迥然两异,这当儿的史三娘竟是一个老态龙钟,白发飘飘的老太婆。
铁笔书生拍手叫道:“妙啊!史姑娘,不,现在应该称做史婆婆了。”他对这易容术,委实感到太惊奇了。
史三娘一笑,转到后进换了一身老妇人的装束,又教南星元易上土老儿模样的衣饰。铁笔书生偶然放眼从窗子外望,但瞧东方微微发白,曙光已露。晨鸡啼喔,远天晨星寥落,闪闪生辉。分外的明亮。铁笔书生嘘了一口气,轻轻地道:“天快亮了,咱们赶路吧!”
南史二人无言,背上行装便待跑出房外,铁笔书生呵呵笑道:“史姑娘,南老弟慢走,你们这模样儿,不唬吓了客店里的掌柜?”两人相视一笑,各各身形猛抖,接连自窗子间闯了出去,便到外边等待。铁笔书生待得他们走后,这才慢吞吞地掮上包裹,踱着方步,一迳儿出得外边帐房,叫醒了掌柜,算清房钱,再到店外会合赶程。
一行三众,趁此晨熹未白之际,展开轻功,已然赶上官道,但见三人,一路风驰电掣,转眼已成小黑点,消失于迷蒙的晨雾中。
约莫跑了几个时辰,打尖落宿,话休絮烦,待得翌晨,已然抵达赤城之畔,赤城山在展熹的掩闪下,荼红如火,宛如宝石耀眼,玛瑙生光,端的是片奇景。
史三娘赞道:“赤城山风光果与天下名山不同,似此奇景,足征古人‘赤城霞起如建标’之语不虚了!”
铁笔书生忽地把指一伸,叫道:“有人来了!”南史二人吃了一惊,急拿眼前望,果见在艳红彩霞中,一大汉踽踽独行,两步一拐,像是身负重创,但背上却负一个大行囊,气呼呼地走得很慢。三人一瞥,急展身形便往前窜,待得走近前时,史三娘忽咦了一声,自语道:“怎么是他?”南星元对当前这汉子,却似未曾相识,急问道:“他是谁?”
史三娘未及作答,来人已近,只见她低低呼了一声:“快躲起来,别让那厮瞧见!”
尤南两人闻语一怔,好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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