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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站在群山环绕的小院里,看着东南天初升的太阳。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王承柱感觉单层病号服外穿着棉夹袄跟蓝灰色军装,竟有些热哄哄的。
天上没有什么云,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十几里甚至二十里远山峰上的树木轮廓。天气晴朗就可以好好晒太阳了,上午的太阳红外线强紫外线弱,可以活血化瘀、提高血运、利于伤病员恢复;中午到下午的太阳紫外线强,可以给洗净的床单、被套、枕套和煮过的绷带纱布杀菌;太阳照射不强烈的时候可以多晒一会儿,人体表皮的“光合作用”可以吸收紫外线,合成某种营养物质,促进肠胃吸收钙磷等营养物质和促进骨骼钙化,可谓好处多多。
晴天晒太阳对伤病员和普通人的好,那是正常时候,现在是3月初,正是雨贵如油的时间。土壤保墒和田间翻耕灌溉,这关系到夏收夏种以及今年的收成。总是高云无雨和晴朗天气,这农务和填饱肚子就成了一个问题。
不过这跟他王承柱一个迫击炮班长没什么关系,有集团军领导劳心费力。倒是之前炮击指挥所把仅剩的两发炮弹都用了,新团长在旅部后勤处领到补给炮弹,那唯一一门团部直属迫击炮还有战斗力。若是战斗物资紧张,说不得回去后要做轻步兵预备队使用了。
今天当班的护士用过早饭后,先回值班室准备巡回换药。进了院子走到门前,发现值班室门前杵着个人。护士开口问道:“同志,在这里站着,找谁?做什么?”
王承柱正眯缝着眼睛晒太阳,听到小院门口传来问话的声音。扭过脸,正对着没穿白服的护士答道:“同志您好,我在这里等住院部值班护士。之前受伤的地方有点儿痒,过来检查一下。”
护士在王承柱答话时,走到壹号窑洞门前,推开掩上的房门,走进值班室里。走到里间取下挂在墙上的白服,套在衣服外面,走到外间一张铺着白床单的临诊床前,指着床对站在门外的王承柱唤了一声:“喂!同志,我就是今天的值班护士。进来坐这张床上,把绷带外的衣服解开,我先给你看看恢复情况。”
王承柱依言进屋,坐在临诊床边。一层一层解开三层上衣明扣,把扎在外裤里的病号服上衣抽了出来。
值班护士看到缠裹着伤口的绷带在前胸位置,有些紧张的解开绷带活扣,贴近王承柱上半身。一圈一圈解下边缘微黄的生布绷带,两块纱布块掉下来,落在王承柱穿着蓝灰色军裤的大腿上。
护士一手握着绷带卷,一手捡起纱布块。看了看纱布上没有黑红色血迹和黄色组织液干涸痕迹,转身把两样医疗废弃物丢进回收篮。走到配药台前,抽出两根木棒棉签,打开盐水瓶浸湿棉签,走回坐在床前的王承柱面前。
先用一根盐水棉签把王承柱左胸前的伤痕擦干净,在用另一根擦拭右边。清理过伤口后,扔掉用过的棉签,看向王承柱前胸的伤口。微黄色前胸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食指指肚大小的黑色血痂鼓起,血痂附近共有三条切口缝合。黑色的缝合线下,褐白色的皮缝中间可以看到一条细细的紫粉色血肉。
护士取出一片干净纱布块,沾湿盐水擦拭了自己的右手后,上手触诊检查了一遍。随后走到办公桌前摘下口罩,一边坐下填写记录,一边对王承柱说:“伤口愈合正常,切口缝合部位对齐生长。同志,等一会儿值班医生回来,请他查看一下是否可以暴露空气。”
王承柱敞着上衣前襟,坐在床边用手撑在身后,摆出一个暴露伤口的姿势。等了约一刻钟,一身便服的值班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看到护士在房内,奇怪道:“你回来的比我早,怎么没有去重病房巡视换药?”
坐在办公桌前的护士扭过头,对刚进来的值班医生说:“医生,我回来的时候,遇到这位伤员等着检查。给他解下绷带纱布清创检查后,发现恢复进度偏快,等着您回来复查确诊。”
医生听到护士的解释后,请护士用盐水纱布给自己清洁双手,扎着手走到王承柱近前。开口请王承柱保持后仰姿势不要动,并叫护士走过来站在一旁扒开伤员上衣。
伸手按在王承柱伤口附近,一点一点的移动按压的位置,一边开口问王承柱的痛痒反应。前胸两侧检查过后,医生得出结论:“伤员伤口可以暴露在空气中促进愈合,但是发痒处不可以揉搓。请护士把缝合线剪断,皮下线可以不抽出,病人注意卫生即可。”说完,走到一边让出位置,方便护士操作。
王承柱一边向医生和护士道谢,一边轻轻系上衣服扣子。走出医护值班室,感觉轻松多了,没有回病房,而是提着茶缸直奔伙房盛热水去了。
刚才值班医生在护士拆线的时候,嘱咐他要多喝热水多晒太阳,衣物不宜过紧,以免摩擦伤口,另外注意伤口不能见水。王承柱听进去了,没有把病号服扎进裤子里,出门就去接水了。
从食堂院子出来,端着茶缸慢慢往回走。吹着升腾热汽的茶缸,小口小口的喝着微微有些烫嘴的水。走进轻伤员二号院时,看到昨天下午外出捡拾薪柴的小队正在报名准备出发。仰脖喝完茶缸底已经不烫的熟水,把白茶缸放回房内,快走几步出了房门。跟那领队的战士提请入队,一同外出。
拄着一根枣木手杖的轻伤员领队,看了看王承柱黄里透红的脸庞和壮实的身板。夸了一句同志好样的,拍拍王承柱左臂,示意后者去左边站好,跟在队尾准备出发。
昨天下午去的地方,枯枝细杈已经被捡拾掰折的不剩几根。今天再去,需要请村民同行,或借几件砍伐工具了。说着,领队带着一行人走到村民家,去借工具了。
借工具简单,请人就难了。如今村里青壮劳力多跟着那家富户在集镇上做工,农时才回来整治耕种。村里多是些上年纪的知天命老者和总角孩童,平常提半桶水还行,重体力活没法指望他们。
借来两柄椿木把砍柴斧,提上家伙事,找到警卫排派出一位战士保卫安全。一行人上山,去找那几棵被野猪拱得歪斜松树,预备着再提些回来,打成坐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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