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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第3页）

&esp;&esp;难民，丧民，没身份证的谎称良民。人人身怀几百万吨灾难往事，却永远闭口不谈自己从何而来。

&esp;&esp;那是一个既入世，又避世的地方。

&esp;&esp;福华街却不一样。

&esp;&esp;屋宽些，路也宽些，连人的思考能力都得到拓宽，听八卦从来不会累。原来居住环境真的会改善心境，难怪人人都想住大屋，开敞篷。

&esp;&esp;只要有钱，他们能思维开阔得原地创建一个宗教。

&esp;&esp;陈娇或许无辜吧，谢恩铭或许无意吧，程真懒得去想。烟已烧尽，她走过铭记门口，被谢莹莹叫住。

&esp;&esp;“今晚怎么不去过节？”谢莹莹脸上丝毫找不到方才难过的痕迹，语气与往常一样，“情人节喔，你男友呢？”

&esp;&esp;程真沉默两秒，开口道，“他等下才来。”

&esp;&esp;“aggie下个月结婚，你带你男友去参加她婚礼吗？”

&esp;&esp;“我自己去。”

&esp;&esp;谢莹莹笑得眼弯弯。认真细看，她挺漂亮，只是身材太瘦。眼角没有倪婉君那么锋利，带了世故的逢迎，总有人愿意吃这套示好。

&esp;&esp;“什么时候饮你的喜酒？”

&esp;&esp;程真耸耸肩，不答了。

&esp;&esp;谢莹莹识趣，又说，“吃饭了吗？约会前要不要吃点东西垫肚？我们还没收铺。”

&esp;&esp;“不了，刚刚在大旺冰室吃了面。”

&esp;&esp;谢莹莹不再勉强。手上扫把扫不走那张黏在地上的纸巾，她不怕肮脏，弯腰去拾。外套口袋随动作敞了个浅边，滚落一粒不明物体。

&esp;&esp;她立即用脚踩住。

&esp;&esp;程真看见了。

&esp;&esp;是一粒花生。

&esp;&esp;她收回视线，什么表情都没有，往家的方向走去。

&esp;&esp;不过是一餐寻常晚饭罢了。

&esp;&esp;程真站在家门口摸钥匙，还没插入锁孔，就听见楼上的人边讲边下来。抬眼去看，张欣园双目红似兔子，抱着一袋软塌塌的衣物，身后是两个程真没有见过的人。

&esp;&esp;“放心啦，明日就能出院，厂房老板也说会赔钱给你妈。”那个年纪稍大的男人说，“我们宽限多几天，等你妈回来你们再搬吧，大家说到底亲戚一场。”

&esp;&esp;“阿园。”

&esp;&esp;张欣园抬头，见到程真一脸疑问。她竭力收住眼泪，“真真姐。”

&esp;&esp;“你去哪里？”

&esp;&esp;张欣园脚步与声音同时犹豫，想半天，还是决定说实话，“去医院。”

&esp;&esp;程真见她毫发无损，心里有些担忧，“是黄姨出什么事了吗？”

&esp;&esp;张欣园点头，照着亲戚的话复述，“没什么，明日就能出院的了。”

&esp;&esp;那两个亲戚对着程真上下打量，眼内不怀好意。穷屋穷民，这里住不出心怀天下的圣人，有戒心也很正常。

&esp;&esp;程真不便继续追问，只好说一句，“没事就好。”

&esp;&esp;她拧开门锁，先于那叁个人下楼前进了屋内。

&esp;&esp;今晚碰见的外应实在太糟糕。

&esp;&esp;白车，医院，阴谋，隐瞒。年老与年少，各执一双泪眼，分不清到底谁施暴，谁受害。

&esp;&esp;程真禁不住想——

&esp;&esp;莫非还要见血光才算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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