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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1页）

聂长风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咬了咬牙，双手摩挲沧桑老脸，拭去眼泪，便同王进商量眼下该当如何行事，详谈至深夜，这才熄灯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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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凤窝街的清贫者和逐浪刀

城中的黎明稍稍有些白雾，晨曦中菜贩子、肉贩子和各种经营茶点生意的人们起的最早，各色鲜蔬占据了摊位，红黄绿的汪汪一片，砧板斫肉声嚓嚓作响，包子馒头味道满街飘香，做着小生意的人们高声叫卖，清晨的大街渐渐热闹起来。

大摇大摆的走在集市上，斜着眼睛看着这些新鲜蔬菜，随手挑拣随手再扔掉，总兵府的购菜的管事王四挑剔的选来选去，指指点点。

摊子上的小商贩看着从不在乎价钱的老主顾热情招呼着，也许有着竞争的关系，甚至有人点头哈腰、说着肉麻的溢美之词。

“王四爷，您老怎么好久都没有来照顾咱的生意了！您瞧瞧这香菇，刚从山里采撷回来的，又大又香，扮相还俊着呐！要不，回头咱给送到府上？”

“我说张三儿，别您老您老的乱叫，我这三十出头四十未到的，让你给喊的跟埋了半截黄土茬子似的，多不吉利啊！注意点影响，以后管叫爷就成！你上次给府里送的香笋和虾仁可也忒多了吧，剩下的我拿回家都吃了三天，现在我见了那玩意儿都想吐！”

“那不是怕您不够不是？咱那东西好，万一不够，开罪了府上的贵人咱可担待不起啊！”

“什么够不够的，恐怕是银子太够了吧！下次别送的太多，免得浪费了，银子照常的给你，东西好主子吃得满意，到时候还给你加点。你是聪明人，知道该咋办了吧！”

“哎呦，爷，您真是太为咱这些小本买卖的人着想了。您放心，您那份东西咱给攒着，回头一并给您送去！”

“有眼力劲儿！”

……

平日里众人眼中的王四爷就是这样的有些小小摆谱，小小得意，还有些小小贪婪的总兵府小人物或者说集市上的大人物。尽管在府上比打杂的仆役稍稍强一些，但毕竟仍是属于底层，只不过因为是总兵府的小管事，这样的身份在众小商贩眼中，那便是不得了的存在。

而这位爷也只有在集市上才能找回那失落的尊严还有不可多得的捞银子的机会。在府上会钻营的大有人在，不差自己这个，倒是等过了几年被府上退了去，可不好再找这样的机会了。

而更重要的是，总兵府可是只有府前那两头石狮子才算干净的污浊之地，吃它点银钱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对于自己这等小人物，没有贵人会多看你两眼，自己原本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幸福，但在这府里几年，算是见了些许小世面，见多了不平事，在外又结识了一些不同的朋友，心中便多了一些不平。

采办完了府上的吃食，差卖菜的小贩送了回去，满意的收受了替天行道的银子，即便没有怎么劳累，小管事王四也稍微歇了口气，眯缝着细眼，哼哼着小曲儿，悠闲的捻了捻两撇小胡子，朝着与总兵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穿过繁华街巷，挤过拥堵的人群，确认没有什么人跟着，王四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凤窝街柳巷，见两三顽童在踢着石子儿玩耍，转角便拐进了一普通人家的小院内。

院子一看便是寻常人家，敞开着没有上漆的陈旧木门，挑开院内雨后没有晒干的粗布衣服，踏着地面上小坑洼处的少许积水。

拾阶而上，掀帘而入，王四便见得两条中年汉子。

那赤脸男子身材硬朗，虎背熊腰，腰背挺拔，虽身着便服，但一看便是身上有功夫的人，那人正是王进。

旁边一魁梧中年大汉，肤色略黄，黑发散披及肩，如刀刻般的冷峻面庞透着些沧桑，双眸精芒闪烁，全身上下隐隐透着股萧杀的气息。

见管事入门来，王进起身拱手道：“四哥，咱兄弟多日不见，这次得给你添麻烦了！这位是我常给你提起的聂长风聂大哥！”。

聂长风拱手施礼，三人相互认识，这才沏茶坐下。王四一改往日嘴脸，叹息道：“王进兄弟，你是我堂弟，又是咱村里最出息的，这些年跟着聂将军保家卫国，驻守边防，很为咱村儿里长脸了。没曾想落入这般田地，都是为奸人所害。聂将军更是咱西北的第一条好汉，如今家里老小被害成这样，让多少人不服啊！”。

聂长风心中一震，双眉紧蹙，有些颤声的问道：“王四兄弟所说的可是我家父和云儿皆已被害否？”

王四再次叹息一声，默默点头，待得片刻，才缓缓说道：“聂老爷子年老体弱，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打入大牢没几日便去了。聂公子听人说是被萧家长公子萧让杀威棒打断头骨而亡。”。

聂长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确定此噩耗，仍悲从心来，本来强健无匹的体魄，却也抵御不住心中的悲怆，一阵剧烈咳嗽之后，竟然呕出一口鲜血来。

他咬着牙悲切问道：“严家、萧家，如此阴谋盘算，倾覆我家族，聂某当加倍奉还。萧让那厮，竟然藏这般的狠毒祸心。早晚要他血债血偿。王兄弟，有没有我家其他人的消息，我二哥三哥和内人可安在？”

“聂家人现在处境凄惨，只有一人过得还算不错，那就是聂娇娇。入牢第二日，萧让便将娇娇小姐给接出去了，听说直接回了萧府。那萧让不知给聂家小姐灌了怎样的**汤，又或者小姐她贪生怕死，认贼作夫了？现在具体情况倒是不明。”王四谈及此处，三人唏嘘不已。

“听府上人说，再过两日，元帅准备将聂家一干人等全押往城东的铁芒山上做苦役。”王四看了看两人，摇头说道：“案子还未结，就罚一家老幼做徭役，这严素卿也忒霸道狠毒了点！”。

王进听了此番变故，也是攥紧拳头，血脉贲张，怒道：“聂大哥且不可太过难受，眼下你家人被押送出城，正是天赐良机。正好有两天时间，我再暗地里召集些过命的弟兄，到时半道上劫了囚车，将嫂子他们全数救下，然后再找机会灭了那严萧两家狗贼！”

聂长风此时刚毅的脸上已然看不到任何表情，双眼中透着冷酷决绝，缓缓道：“昔日从军，便是觉得有一身本事，可以保家卫国，扬名立万。没想到，最后连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不是输给外来的强盗土匪，不是输给强霸武功，而是输给了阴谋算计。”

“严素卿那狗贼一直未能抓到我，便是要将我家人作为诱饵，届时埋下天罗地网，来引我上钩。他为了对付我，先是设计陷害，现在又想尽办法诱捕，可谓是挖空心思，定有斩草除根之意，他真是高抬聂某人了。”

聂长风讲及此时，将心一横，一拍桌子断然道：“聂某深知这严素卿狗贼性格，如我不上钩，到时定会戕害我家人，逼我现身。我聂长风何时向此等人渣低过头。现在刀架在脖子上，是刀山火海，也得去闯上一闯。到时便成全了那狗贼，明知山有虎，我偏向虎山行！”

王四见两人绝然如此，当即说道：“聂大哥你们有过命的兄弟，咱也有仗义的朋友，到时我想请清贫者里的兄弟前来助拳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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