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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1页）

我撕心裂的呼喊着妈妈……我觉得自己正在极速的下坠，我一直不停的往下掉，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我越坠越深，眼前也越来越黑，我呼喊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小到我自己都听不见了，我摇着头，拼命的「哇哇哇哇」的大哭着。

我知道从我小时候开始只要我「哇哇哇」的大哭，妈妈是一定会着急的跑过来照顾我的，无论我在哪，无论妈妈离我多远，无论我遇到了什么，只要我一哭，妈妈就一定会焦急的跑过来……

「宝宝？……」

嗯？什么声音，是妈妈吗，我……

「妈妈！妈妈！是我！是我！求求你回来！你快点回来！我不要失去你！妈妈！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宝宝？……宝宝，妈妈来了……」

我手舞足蹈不停的挣扎着，我的嗓子都喊得发不出声音了，我的喉头哽咽，大汗淋漓，我的整个枕头全都哭湿了……

「宝宝……宝宝你怎么了，妈妈在这，妈妈在这呢……」我无力的的微微睁开眼睛，但我不敢真的睁开，我生怕看到妈妈被人骑在身下，被人淫辱，被人蹂躏的画面……我用泪水遮挡自己的眼睛，但是我又非常非常希望这不过是一场虚幻，我想要回到每天上学之前妈妈帮我系鞋带的时候，想要回到每天放学之后妈妈给我做好吃的的时候，我想回到躲在妈妈臂弯里偷笑的时候，我想回到趴在妈妈的肚子上被妈妈柔情的目光哺育的时候……哪怕，哪怕是回到……回到昨天，回到昨天我在天台上吹风的时候……我尽可以躺在天台上望着蓝天和白云，听着耳边优美而忧郁的歌声，我的耳畔回响的应该是那一首甲壳虫的「yestday」吧……

「昨天，一切的烦恼仿佛远在天边，可我如今却忧心忡忡，哦，我宁可相信昨天，霎那间，我已不再是从前的我……如今我渴望逃避，哦，我宁可相信昨天……」秋风会吹动着我的天蓝色的衬衫，我高高翘起二郎腿，把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边飘来一朵浮云……我不过是躺着，想想那么一首歌，想想那么一本书，想想那么一首诗……我曾把一首诗拿给馨茹看，我还记得那是布莱希特的一首诗。

「在蓝色九月的一天，在一株李树的细长阴影下，我静静搂着她，我的爱人就是这样……在我们的头顶，在那夏日明亮的空中，有一朵云，我的眼睛久久凝望它，它很白，很高，离我们很远……多少个月亮悄悄的移过天空，又落下去……那些李树或许还在开花，那个女人或许已经生了第七孩子，而那朵云，却只出现了几分钟，当我抬头，它已不知去向」

我看着馨茹低头仔细阅读的神情，还有她的马尾小辫子简单的绑了一个蓝色的头绳，我曾问过她：怎么没有去弄一个独特一点的发型？她转着闪光的纯洁发亮的黑色眸子想了一会对我说，她没想过这个……然后她晃了晃自己的马尾辫，一手把它捋到胸前，低头摆弄了一下发根，然后抬起头抿着嘴唇问我：怎么？不好看吗？」……

多年之后我才明白其实越是漂亮的女人，她那与生俱来的天然的精致，已经足够美丽了，再多一分的修饰都是多余的。只有从骨子里真正懂得自己美丽的那些姑娘才会有如此的自信，她们不会怀着过多的担忧在自己的容颜上下多少苦功夫。也许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只是低下头翻看着一本书，她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美就已经足够让人陶醉了……

馨茹的干净的额前没有刘海，头发全都束在一起，只有几根透明的发丝轻飘飘的挂在她的发际四周……

太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映着这些发丝，看它们在空气中与一些细小的粉尘一起舞动着，飘荡着……很柔，很慢，也很美……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何必把目光从这朵浮云上拿开呢，我何必起身无聊的四下张望呢，我何必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实验楼呢……

我感受到微风拂面，轻柔而温暖，它轻轻刮蹭着我的汗毛，让我觉得有点点痒的，这个感觉像极了妈妈的手，妈妈的玉指轻轻抚摸我的脸就是这个感觉。怎么连微风都知道我的忧愁吗，它也在疼惜的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痕吗……

「宝宝……你流了好多眼泪，还出了好多汗……枕头都湿了，被子也湿透了……你是做噩梦了吗？」

噩梦？是啊，我的确是跌入了一个可怕的梦魇……等会……是梦？对了！那只是个梦！

那是一个可怕的噩梦！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妈妈还在，我听到她的声音了，那是妈妈，绝对是妈妈，我脸上的温柔的感觉不是风，那就是妈妈的手，是妈妈在擦我的眼泪呢……我激动的睁大眼睛，一把抓住在我脸上轻轻抚摸的柔软玉手，我把这只手紧紧握在手心里，放到自己怀中……我一下从床上立起身来，我的身体还在抽噎着，我的额头还在冒汗，我的眼睛还在流泪……

「宝宝……你做什么噩梦了……吓坏妈妈了……你把妈妈的手都抓疼了……」我伸长脖子，脑袋还呆呆地直立着，我的眼珠子向一侧微微滑动，我小心谨慎的看着眼前的影像。只见妈妈的一只手被紧紧握住，她的另外一只手抚在自己上下喘气的胸口，她侧身坐在床沿上，身上还系着围裙，是一条卡其色格子的围裙，她穿的是一会要去练瑜伽的罗兰色开领半袖瑜伽服。她的头发还没有扎起，自然的散落着，她眉头向上皱起，用惊讶却包含怜爱的眼神看着我……

「……没有长裙……没有白丝带……没有绳子……也没有……不……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场梦……」我呆坐床上喃喃自语，快速的呼吸着，我的头转向妈妈的脸，我再也忍不住了……

「妈妈！！……」

我一头扎进妈妈的怀里，把妈妈吓了一跳，妈妈赶紧用胳膊抱住我，来回的抚摸着我的后背……

我在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嘴巴贴在妈妈的身上，发出「呜呜呜呜」的哭声，妈妈看到我这个样子她也受不了了，她慌张的更紧的抱着我，咬住自己的下唇，眼泪也吧哒吧哒的打在我的后脊梁骨上……妈妈没有说话，一直抚慰着我……

我哭了不知多久，我猛的抬起头来，我带着哭腔问妈妈：「妈……妈妈……你……你……你去阁楼了吗？」

妈妈被我一问，有些不知所以，她伸手擦着我脸上的眼泪说：「妈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宝宝你做噩梦了……你别怕……妈妈在这呢……」

「就……就是……咱们楼上的阁楼……你……你去了吗？」我着急的追问着。

「宝宝……你先告诉妈妈，你做了什么噩梦了……妈妈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妈妈……妈妈你别管……你就回答我你去没去阁楼……」我急的哭腔更浓了，大声的对妈妈哭喊着。

「妈妈没去……妈妈一直在楼下呢……刚刚听到到你喊妈妈……妈妈这才赶忙上来的……」

我不等妈妈说完，就委屈的又一头扎进了妈妈的怀里……

又哭了一阵子，我多少好了一些，但是眼睛都哭疼了，鼻子也留着鼻涕，妈妈用围裙轻轻给我擦着……但是我紧紧握住的妈妈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妈妈边帮我擦鼻涕边问我：「宝宝你做什么噩梦了？怎么这么难过？」

我抽噎着回答：「我……我梦见……梦见妈妈你……你……」

我一回忆起刚刚的画面，我就又泣不成声了……

「宝宝你不要哭……妈妈不问了……妈妈不问了……」妈妈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让我更有点抑制不住情绪……

「妈……妈妈……我……我想……我想问你……」妈妈边抚摸我，边柔情的，心疼的看着我，她的脸上也有两道泪痕……

「妈……妈妈……你会不会离开我啊？」我委屈的看着妈妈下巴上即将滴落下来的一滴眼泪，我着急的问着她……

「妈妈绝不会离开乖宝你的……妈妈永远在你身边……」妈妈抬手把那滴泪珠擦到自己的手指上，然后又在自己两个哭红的桃脸上分别擦了一下，坚定的对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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