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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童话 荞麦（第1页）

一场大雷雨过后，当你经过一片荞麦地，常常会发现地里的荞麦又黑又焦，就好像火焰刚刚燎过。这时乡下人就说：“是闪电闪的。”但为什么闪电会落到荞麦头上？我会把麻雀告诉我的话告诉你。麻雀是从一棵站在荞麦地旁的老柳树那儿听来的，棵这棵树现在还站在那儿呢。它是一棵非常引人尊敬的大柳树，不过又老又跛。它树干的正中炸裂了，草和荆棘就从裂口中长出来。这树向前佝偻着，树枝低垂到地面，好似树的绿色长发。

所有的田地四周都种着麦子，不但有裸麦和大麦，也有燕麦——是的，有最好的燕麦。当它们成熟的时候，看着好似许多黄色的金丝雀落在柔枝上。麦子立在那儿，微笑着。它的穗子长得越丰满，它就把身子越发虔诚谦卑地低垂着。

可是还有一块荞麦田，恰恰是在老柳树的对面。荞麦不像别的谷物，它又骄傲又僵直地挺着身子。

“我和那些麦穗长得一样丰满，”它说，“但我漂亮多了——我的花像苹果花一样美，谁看到我和我的花都会觉得赏心悦目。你这棵老柳树，你还见过比我更美丽的东西吗？”

于是老柳树点点头，好像在说：“是啊，再对不过了！”

荞麦自负地挺起身子，说，“愚蠢的树！它老得连肚子里都长出草来了。”

这时一场可怕的风暴到来了。当风暴横扫而过的时候，田里所有的花儿都把叶子收起来，或者低垂下它们细嫩的头，只有荞麦仍然骄傲地直立着不动。

“像我们一样，低下你的头吧。”花儿们说。

“我无须这样做。”荞麦回答。

“像我们一样，低下你的头吧，”各种庄稼大声说，“风暴飞驰而来，它的翅膀从云层一直伸到地面。你还来不及求饶，它就已经把你斩成两段了。”

“对，但是我不愿意弯腰。”荞麦说。

“合上你的花朵，垂下你的叶子来，”老柳树说，“云层炸裂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要望向闪电——连人都不敢这样做，因为在闪电中，人能一直看入天堂，但是闪电会闪瞎人的眼睛。假如人都不敢这样做，我们这些地里的植物会怎样呢？——我们远不如人类。”

“远不如人类！”荞麦大声说，“我倒要瞧瞧天堂。”

它就这样傲慢而自大地做了。电光掣动得那么厉害，好似整个世界都燃烧起来了。

当恶劣的天气过去以后，花儿和庄稼们依旧站立在这被雨水清洗后的宁静纯净的空气中。可是荞麦却被闪电烧得炭黑，它现在看起来好像地里一棵死去的杂草。

那棵老柳树在风中摆动着它的枝条，大颗的水滴从绿叶上滚下，好像树在哭泣。

于是麻雀便问：“你为什么要哭泣？这里的一切是那么令人愉悦。你看太阳照得多美，你看云帆扬得多好。你没有闻到花儿和灌木林散发的清香吗？你为什么要哭泣，老柳树？”

于是柳树就把荞麦的骄傲、自负以及接踵而来的惩罚讲给它们听。

讲故事的我，而我是从麻雀那儿听来的。有一天晚上我求它们给我讲个故事，它们就把这件事情说给了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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