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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也是。特别爱吃。你是来对我宣读《取缔闹事法》194的。对不对?请便吧。我可不是玻璃做的。”

他猛地推开落地窗,好让我更清楚地看见他名下的产业。他采取这一行动时用的是另一种步伐,更像是在行军,两只胳膊摆动得更厉害,仿佛是要配上听不见的军乐节奏。打开落地窗之后,他把脊背对着我供我瞻仰,双臂仍旧朝上举着,手掌撑着窗栏,犹如一位在等待箭矢加身的殉道者。发型也是伦敦市里流行的,我心想:脖子后面的头发留得很厚,耳朵上方的发际就像两只小角。呈现出片片金色、棕色和绿色的山谷绵延铺开,一直伸展到远方看不见的天际。有个保姆带着个小孩子在鹿群间散步。她戴的褐色帽子的一圈帽檐都向上翻着,身上穿的褐色衣服像是女童军的制服。草坪修剪过,正适合打槌球。

“安东尼爵士,我们只是在请求您,没别的意思,”我说道,“想请您再帮个忙,就像您以前帮助潘西那样。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潘西帮您得到爵士封号的,对吧?”

“去他妈的潘西。他都死翘翘了,对不对?谁都没给过我任何东西,谢谢你。全是我自己挣来的。你想怎么样?有话快说,行吗?我已经听过一次布道了。外交部的波特利·萨沃里。在学校时他是我的低班小厮,我经常修理他。那时候他是个没用的家伙,现在也一样。”

他的双臂还高举着,绷紧的脊背显得很咄咄逼人。我本来想要说话,但心里却莫名其妙地生出不合时宜之感。再有三天我就要退休了,我渐渐感觉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真正的世界。萨默斯送来了香槟,打开瓶塞斟满了两只玻璃杯,用银质的托盘端给我们。布拉德肖抓起一只杯子,大踏步走进了花园。我跟在他后面,来到一条铺着草皮的小径中央。路两旁的杜鹃花都长得很高。在小径的另一头,石砌的池塘里有个喷泉正喷着水。

“您购置这处房产的时候,想必也获得庄园领主195的头衔了吧?”我问道,觉得闲扯几句可以拖延点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又怎样?”布拉德肖反问道。我意识到此君并不愿意别人提醒他这座房子是买下来的,而不是继承的家产。

“安东尼爵士。”我说。

“怎么?”

“我来找您,是因为您和一家名叫阿斯特斯蒂尔的比利时公司之间的关系。”

“从来没听说过。”

“但您和那家公司有联系,对吧?”我微微一笑。

“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我跟萨沃里就是这么说的。”

“可您持有阿斯特斯蒂尔公司的股权,安东尼爵士。”我耐心地反驳道。

“什么股权也没有。绝对没有。你们搞错了人,地址也不对。我都告诉他了。”

“但您确实拥有伯明翰阿尔迈特有限公司百分之百的股权,安东尼爵士。而伯明翰阿尔迈特公司也确实拥有一家开在百慕大的欧洲技术融资进口有限公司,对不对?百慕大的欧洲技术公司确实又拥有比利时的阿斯特斯蒂尔公司,安东尼爵士。因此我们可以认为,在您本人和您名下一家公司拥有的另一家公司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松散的联系。”我说话时还带着微笑,还在和他讲道理,用说笑般的口气哄着他。

“我没有股权,没有分红,对阿斯特斯蒂尔公司的事务没有任何影响力。这些破事跟我八竿子打不着。跟萨沃里说过了,跟你说的也一样。”

“就算是这样,阿勒莱恩请您——我知道那是老早以前的事,但也不算太久,是吧?他请您把某些并没真正出现在官方船运清单上的货物运往某些国家的时候,您使用的渠道就是阿斯特斯蒂尔公司。阿斯特斯蒂尔公司也对您言听计从。因为如果公司不乖乖照办,潘西就不会来找您,对不对?那样的话您对他就没有任何用处。”我觉得自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安东尼爵士,我们不是警察,也不是收税员。我只是想向您指出,确实存在着某种关系,某种法律管辖范围之外的关系——在您的执意要求之下。实际上这种关系是潘西主动帮忙才建立起来的,就是为了达成我刚才说的目的。”

我的这段话听起来毫无条理,而且不得要领,一开始我都觉得布拉德肖根本就不屑于理会。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这么想也没错,因为他只是耸了耸肩膀说道:“这他妈的有什么关系?”

“哦,实际上这关系很大。”我能感觉到自己热血上涌,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我们是想请求您收手。停止。您已经得到了爵士封号,家财万贯。您现在对国家也还负有责任,就和十二年前您负的责任一样。所以,请您离开巴尔干吧,别再去搅和塞族人的事,别再去中非挑拨事端,别再赊账卖给他们大把大把的枪支弹药,别再想着发战争财,要不是因为您和那些与您同样心思的人插手干预,这些战争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您是个英国人。您口袋里揣着的零钱比我们大多数人一辈子能挣到的钱都多。停手。停下来吧。我们的要求仅此而已。时代不同了。我们再也不玩那样的游戏了。”

有那么一会儿,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打动了他。因为他把昏暗的目光转向我仔细打量着,仿佛觉得此人“到底还是个值得收买的对象”。紧接着,他眼中的兴趣一闪而灭,又变成了百无聊赖的神情。

“布拉德肖,我可是在代表你的祖国和你谈话,”这回我真的动气了,“看在基督的分上,你到底还想得到些什么?你难道连一丝一毫的良心都没有吗?”

我下面要转述给你的布拉德肖的回答,和我当时整理出的文字记录分毫不差,因为我应伯尔的要求在夹克口袋里偷偷塞了一台录音机,而布拉德肖拉锯般的鼻音确保了极佳的录音效果。我还要把他的嗓音描述给你,能写得多准确就写多准确。他说起英语来仿佛是在说一门外语,但事实上他只会这一种语言。照我儿子阿德里安的说法,布拉德肖说话的方式应该叫做“糊话”。那是一种随随便便的贝尔格莱维亚地区伦敦土话,单数复数形式不加区分,体现语言正式性的代词几乎全部舍弃不用。自然,这种语言也是有一套词汇的:上升不说上升,而要说“攀升”;说到机会,一定要再带上一个“时间窗口”;但凡出了点大小事情,必然都要用“耸人听闻”来形容。这语言还带着一种学究气的“不准确”,旨在将其与平民百姓的用语区分开来,因此诸如“asforyouandI”196之类的精妙用法也就解释得通了。不过即使当时没带录音机,我总觉得我也能牢牢记住每一个字,因为他那段话就像是在晚间响起的战争呐喊——来自那个我正打算抛在身后的世界。

“抱歉啊,”他开口说道,首先这三个字就是谎言,“你这是在指望打动我的良心,我理解得没错吧?好。行。我来给你个声明,供你记录在案。好不好?声明现在开始。第一点。其实只有这一点。我他妈才不在乎呢。我和其他人的区别是,本人敢作敢当。要是一群黑鬼——对,我说的黑鬼意思也就是黑鬼——要是明天这群黑鬼拿着我卖的玩具开枪对射,死个精光,而我能捞它一大笔,那对我来说就是好消息。因为就算本人不卖东西给他们,别的人也照样会卖。这道理政府以前可是明白的。要是政府心软了,那活该它们倒霉。第二点。知道那帮卖香烟的小子如今在干什么吗?把毒得厉害的香烟卖给有色土人,跟他们说那玩意能叫人兴奋,还能治感冒。卖香烟的小子们在乎个屁啊?他们有谁会在家精神崩溃,就因为那帮土著人大批大批得肺癌?才他妈不会呢。他们这是在搞创意营销,没别的。再说毒品吧。自己别吸不就得了。用不着那玩意儿。管他呢。要是一个愿卖,一个愿买,我的建议就是闪开些,让他们比比谁命长,祝他们好运。就算他们没被毒品弄死,也会被大气毒死,要不就是被全球变暖烤死。英国啊,你刚才说。实话告诉你,本人很为它自豪。也很为我们的学校197自豪。大英帝国的臣民嘛。我们继承的恰好就是这个传统。谁要是敢挡我的路,我就废了他。要不就是他废了我。纪律这玩意也很合本人的意。秩序。在教室里,在受教育的时候,本人就担负起了自己的责任,要在外国人最擅长的领域把他们打垮。还以为你们这帮人也一心要干成这事呢。搞错了啊,看来是。沟通失败了啊。我在乎的是生活的品质。这辈子的生活。其实就是标准。是个老词了。去他的。这些个标准。自负的家伙,你肯定在想。没错,我是很自负。去你妈的。我就是法老,怎么着?如果我建成这座金字塔得让几千个奴隶送命,这就是自然规律。如果别人能让我为了他们的金字塔送命,那算他们厉害。知道我的地窖里有什么吗?铁环。生了锈的铁环,是造这座房子时嵌在墙壁里的。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吗?奴隶。这也是自然规律。这座房子原来的主人——建造这房子的人——那家伙出了钱,把他的工匠送到意大利去学手艺——那个人有奴隶,奴隶就住在这座房子的地窖里。以为今天就没有奴隶了?以为资本就不需要依靠奴隶?耶稣基督啊,你他妈开的是家什么店?本人一般不谈什么哲学,可本人也不爱听别人说教。不吃这一套,明白吗?在我的地盘上不行,谢谢。听了让我生气。我这人不容易生气,我的冷静可是出了名的。不过本人对自然规律可是有一套看法:本人让别人有活干,本人就得拿到自己的那份钱。”

我一句话也没说,这在录音带上能听出来。

在如此绝对的一个人面前,你还能说什么?我一辈子都在和制度化的邪恶抗争。以前这种邪恶是有名称的,通常也以某个国家的面貌出现。它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也达致了同样的结局。但此刻站在我面前的邪恶,却像是一个在我们自己人当中专搞破坏的婴儿。我自己好像也被变成了婴儿,一个被出卖的婴儿,毫无防备,哑口无言。一时间我恍然觉得自己和敌人斗争了一辈子,却搞错了对象;接着我又觉得,仿佛是布拉德肖本人偷走了我的胜利果实。我记起了史迈利说过的警句:“输掉‘冷战’的人本不该输,赢得‘冷战’的人本不该赢。”我本想把这话奉送给布拉德肖,好羞辱他一番,但即使当时我说了也是对牛弹琴。我想告诉他,现在我们已经打垮了共产主义,接下来就该轮到资本主义了,但其实那并不是我想说的重点——邪恶并不在于制度,而在于人本身。再说,那时布拉德肖已经在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吃晚饭了。我客客气气地谢绝了他,就此离开。

到头来是伯尔请我吃的晚饭。可喜的是,那顿饭怎么吃的我都不太记得了。两天之后,我上交了自己在总部的通行证。

你看着自己的脸。那并不是你记忆中的任何人。你暗自思忖,自己情归何处,找到了些什么,又在追寻什么?你想说:“我杀死了恶龙,我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安全了。”但你没法这么说,在这个时代可不行。也许永远都不行。

我们的日子过得很不错,我和梅布尔。我们不去谈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不惹对方生气。我们是文明人。我们在海边买了座小房子。房子带着的长条形的花园我喜欢亲手打理,栽上几棵树,造出一条通向大海的林荫道。我加入了一个为贫困儿童开办的航海俱乐部;我们会从哈克尼198把孩子们接过来,他们玩得可开心了。有人提议选我进当地议会。梅布尔常去教堂。我时不时回一趟荷兰,那边还有几个亲戚。

伯尔时不时会过来看看。他这一点我很喜欢。恰如你所料,他和梅布尔相处得很好。伯尔从来不卖弄聪明。他会跟梅布尔聊她的水粉画,但不去评头论足。我们会开一瓶好酒,烧上一只鸡。他会告诉我最近发生的事情,然后开车回伦敦。伯尔没提关于史迈利的任何消息,不过这正是他希望的。史迈利很讨厌怀旧,哪怕是别人在怀他的旧也不行。

其实,根本就没有退休这一码事。有些时候知道得太多,偏偏又做不了什么,不过我确信这只是因为上了年纪。我想得很多。书看得越来越少。跟别人聊聊天,坐坐公共汽车。在公开的世界之中我还是个新手,不过我正学着呢。

杀人奇面馆  召唤死者  史迈利的人马  永恒的园丁  黑暗馆不死传说  凡人修仙:我要一世一世爬到最高  柏林谍影  莫斯科情人  副本boss恋爱脑,娇娇宝快跑  伦敦口译员  黑猫馆手记  谎言定制店  贴身兵王  瑶池地宫  德国小镇  锅匠,裁缝,士兵,间谍  杀人惊吓馆  钟表馆幽灵  开局躺平,截胡五星女帝老婆  荣誉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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