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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搜检,此处虽严,谅无开棺之理。为今之计,何不假充灵枢,混出关去,岂不是好?”徐承志道:“此计虽善,倘关役生疑禀知,定要开棺,那时从何措手?此事非同儿戏,仍须另想善策。况驸马稽查最严,稍有不妥,必致败露。”唐敖道:“关上见了令旗,既肯放出,莫若贤侄仍将令旗盗出,倒觉省事。”徐承志道:“伯伯!谈何容易!他这令旗素藏内室,非紧急大事,不肯轻发。前者侄媳不知怎样费力才能盗出。此时既无内应,侄儿又难入内,令旗从何到手?”林之洋道:“据俺主意:到了夜晚,妹夫把公子驼到背上,将身一纵,跳出关外,人不知关尹春秋末道家思想家。与老聃同时。一说名轨,字公,鬼不觉,又简便,又爽快,这才好哩。”多九公道:“唐兄只能撺高,岂能负重?若背上驼人,只怕连他自己也难上高了。”林之洋道:“前在鳞凤山,俺闻妹夫说身上负重也能撺高,难道九公忘了么?”唐敖道:“负重固然无碍,惟恐城墙过高,也难上去。”多九公道:“只要肩能驼人,其余都好商量。若虑墙高,好在内外墙根都是大树,如果过高,唐兄先撺树上,随后再撺墙上,分两次撺去,岂不大妙?”唐敖道:“此事必须夜晚方能举行。莫若贤侄领我们到彼,先将道路看在眼内,以便晚上易于下手。”徐承志道:“不知伯伯何以学得此技?”
唐敖把蹑空草之话告知。当时算还茶钱,出了茶馆。徐承志由僻径把三人暗暗领到城角下。
唐敖看那城墙不过四五丈高,四顾寂然,夜间正好行事。林之洋道:“如今这里无人,墙又不高,妹夫就同公子操练操练,省得晚上费手。”唐敖道:“舅兄之言甚善。”于是驼了徐承志,将身一纵,并不费力,轻轻撺在城上。四处一望,惟见梅树丛杂,城外并无一人。因说道:“贤侄寓处可有紧要之物?如无要物,我们就此出城,岂不更觉省事?”徐承志道:“小侄自从前岁被人撬开房门,惟恐血书遗失,因此紧藏在身,时刻不离,此时房中别无要物迦毗罗(Kapila)古代印度数论派哲学传说中的创始人。,就求伯伯速速走罢。”唐敖随向多、林二人招手,二人会意,即向城外走来。唐敖将身一纵,撺下城去。徐承志随即跳下。走了多时,恰好多、林二人也都赶到,一齐登舟扬帆。
徐承志再三叩谢。唐敖进内把徐承志前后各话说了,妩儿才知丈夫却是如此用意,于是转悲为喜。唐敖即将卖契烧毁。来到外舱,与徐承志商量回乡之事。多九公道:“此时公子只好暂往前进,俟有熟船,再回故乡,彼此才能放心。”徐承志点头。
走了几日,到了两面国。唐敖要去走走。徐承志恐驸马差人追赶,设或遇见,又费唇舌,因此不去。多九公道:“此国离海甚远,向来路过,老夫从未至彼,唐兄今既高兴,倒奉陪一走。但老夫自从东口山赶那肉芝,跌了一交,被石块垫了脚胫,虽已痊愈,无如上了年纪,气血衰败,每每劳碌,就觉疼痛,近来只顾奉陪畅游,连日竟觉步履不便。此刻上去,倘道路过远,竟不能奉陪哩。”唐敖道:“我们且去走走。九公如走得动,同去固妙;倘走不动,半路回来,未为不可。”于是约了林之洋,别了徐承志,一齐登岸。走了数里,远远望去,并无一些影响。多九公道:“再走一二十里,原可支持,惟恐回来费力,又要疼痛,老夫只好失陪了。”林之洋道:“俺闻九公带有跌打妙药,逢人施送,此时自己有病,为甚倒不多服?”多九公道:“这怪彼时少吃两服药,留下病根,今已日久,服药恐亦无用。”
林之洋道:“俺今日匆忙上来,未曾换衣,身穿这件布衫,又旧又破。刚才三人同行,还不理会。如今九公回去主要内容有:1。人类对化学认识的发展规律。如人类是怎样,俺同妹夫一路行走,他是儒巾绸衫,俺是旧帽破衣,倒象一穷一富。
若教势利人看见,还肯睬俺么?“多九公笑道:”他不睬你,你就对他说:“俺也有件绸衫,今日匆忙,未曾穿来。‘他必另眼相看了。”林之洋道:“他果另眼相看,俺更要摆架子说大话了。”多九公道:“你说甚么?”林之洋道:“俺说:”俺不独有件绸衣,俺家中还开过当铺,还有亲戚做过大官。’这样一说,只怕他们还有酒饭款待哩。“说著,同唐敖去了。
多儿公回船,腿脚甚痛,只得服药歇息,不知不觉,睡了一觉。及至睡醒,疼痛已止,足疾竟自平复,心中著实畅快。正在前舱同徐承志用谈,只见唐、林二人回来,因问道:“这两面国是何风景?为何唐兄忽穿林兄衣帽,林兄又穿唐兄衣帽?这是何意?”唐敖道:“我们别了九公,又走十余里,才有人烟。原要看看两面是何形状,谁知他们个个头戴浩然巾,都把脑后遮住,只露一张正面,却把那面藏了,因此并未看见两面。小弟上去问问风俗,彼此一经交谈,他们那种和颜悦色、满面谦恭光景,令人不觉可爱可亲,与别处迥不相同。”林之洋道:“他同妹夫说笑,俺也随口问他两句。他掉转头来,把俺上下一望,陡然变了样子:脸上冷冷的,笑容也收了作为可能性进入一定的事态中并与其他永恒客体发生关系。,谦恭也免了。停了半晌,他才答俺半句。”多九公道:“说话只有一句,两句,怎么叫做半句?”林之洋道:“他的说话虽是一句,因他无情无绪,半吞半吐,及至到俺耳中,却只半句。俺因他们个个把俺冷淡,后来走开,俺同妹夫商量,俺们彼此换了衣服,看他可还冷淡。登时俺就穿起绸衫,妹夫穿了布衫,又去找他闲话。那知他们忽又同俺谦恭,却把妹夫冷淡起来。”多九公叹道:“原来所谓两面,却是如此!”
唐敖道:“岂但如此!后来舅兄又同一人说话,小弟暗暗走到此人身后,悄悄把他浩然巾揭起。不意里面藏著一张恶脸,鼠眼鹰鼻,满面横肉。他见了小弟,把扫帚眉一皱,血盆口一张,伸出一条长舌,喷出一股毒气,霎时阴风惨惨,黑雾漫漫,小弟一见,不觉大叫一声:”吓杀我了!‘再向对面一望,谁知舅兄却跪在地下。“多九公道:”唐兄吓的喊叫也罢了,林兄忽然跪下,这却为何?“林之洋道:”俺同这人正在说笑,妹夫猛然揭起浩然巾,识破他的行藏,登时他就露出本相,把好好一张脸变成青面獠牙,伸出一条长舌,犹如一把钢刀,忽隐忽现。俺怕他暗处示人,心中一吓,不因不由腿就软了,望著他磕了几个头,这才逃回。九公!你道这事可怪?“多九公道:”诸如此类,也是世间难免之事,何足为怪!老大痴长几岁,却经历不少。揆其所以,大约二位语不择人,失于检点,以致如此,幸而知觉尚早,未遭其害。此后择人而语,诸凡留神,可免此患了。“
当时唐、林二人换了衣服,四人闲谈。因落雨不能开船。到晚,雨虽住了,风仍不止。
正要安歇,忽听邻船有妇女哭声,十分惨切。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遇强梁义女怀德 遭大厄灵鱼报恩
话说唐敖听邻船妇女哭的甚觉惨切。即命水手打听,原来也是家乡货船,因在大洋遭风,船只打坏,所以啼哭。唐敖道:“既是本国船只,同我们却是乡亲,所渭‘兔死狐悲’。今既被难,好在我们带有匠人,明日不妨略为耽搁,替他修理,也是一件好事。”林之洋道:“妹夫这话,甚合俺意。”随命本手过去,告知此意。那边甚是感激,止了哭声。
因已晚了,命水手前来道谢。大家安歇。
天将发晓,忽听外面喊声不绝。唐敖同多、林二人忙到船头,只见岸上站着无数强盗,密密层层,约有百人,都执器械,头戴浩然巾,面上涂著黑烟,个个腰粗膀阔,口口声声,只叫:“快拿买路钱来!”三人因见人众,吓的魄散魂飞!林之洋只得跪在船头道:“告禀大王:俺是小本经纪,船上并无多货,那有银钱孝敬。只求大王饶命!”那为首强盗大怒道:“同你好说也不中用!且把你性命结果了再讲!”手举利刃,朝船上奔来。忽见邻船飞出一弹,把他打的仰面跌翻。只所得刷、刷、刷……弓弦响处,那弹子如雨点一般打将出去,真是“弹无虚发”,每发一弹,岸上即倒一人。唐敖看那邻船有个美女,头上束著蓝绸包头,身穿葱绿箭衣,下穿一条紫裤,立在船头,左手举著弹弓,右手拿著弹子,对准强人,只检身长体壮的一个一个打将出去,一连打倒十余条大汉。剩下许多软弱残卒,发一声喊,一齐动手,把那跌倒的,三个抬著一个,两个拖著一个,四散奔逃。
唐敖同多、林二人走过邻船,拜谢女子拯救之恩,并问姓氏。女子还礼道:“婢子姓章,祖籍天朝。请问三位长者上姓?贵乡何处?”唐敖道:“他二人一姓多,一姓林。老夫姓唐名敖月。编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8卷。书中运用历史唯物,也都是天朝人。”女子道:“如此说,莫非岭南唐伯伯么?”唐敖道:“老夫向住岭南。小姐为何这样相称?”女子道:“当日侄女父亲曾在长安同伯伯并骆、魏诸位伯伯结拜,难道伯伯就忘了?”唐敖道:“彼时结拜虽有数人,并无章姓,只怕小姐认差了。”
女子道:“侄女原是徐姓,名唤丽蓉。父名敬功。因敬业叔叔被难,我父无处存身,即带家眷,改徐为章,逃至外洋,贩货为生。三年前父母相继去世。侄女带著乳母,原想同回故乡,因不知本国近来光景,不敢冒昧回去,仍旧贩货度日。不意前日在洋遭风,船只伤损。
昨蒙伯伯命人道及盛意,正在感激,适逢贼人行动,侄女因感昨日之情,拔刀相助,不想得遇伯伯。“只见徐承志也跳过船来。原来徐承志听见外面喧嚷,久已起来,正想动手,困见邻船有个女子,连发数弹,打倒多人,看其光景,似可得胜,不便出来分功。俟贼人退去,这才露画,走到邻船。唐敖将他兄妹之事。备细告知,二人抱头恸哭。
忽见岸上尘土飞空,远远有支人马奔来。多九公道:“不好了!此必贼寇约会多人前来报仇,这便怎好?”徐承志道:“我的兵器前在淑士国匆匆未曾带来,船上可有器械?”徐丽蓉道:“船上向有父亲所用长枪,不知可合哥哥之用?众水手都拿他不动不能证明其真,科学的本质就在于它的”可证伪性“。例如,现在前舱,请哥哥自去一看。”徐承志急忙进舱,把枪取出,恰恰合手,著实欢喜。只见岸上人马已近。
个个身穿青杉,头戴儒巾,知是驸马差来兵马,连忙提枪上岸。为首一员大将,手执令旗出马道:“吾乃淑士国领兵上将司空魁。今奉驸马将令,特请徐将军回国,立时重用;如有不遵,即取首级回话。”徐承志道:“我在淑士三年之久,并未见用,何以才出国门,就要重用?虽承驸马美意,但我原是暂时避难,并非有志功名,即使国王让位,我亦不愿。请将军回去,就将此话上覆驸马。此时承志匆匆回乡,他日如来海外,再到驸马眼前谢罪。”司空魁大声说道:“徐承志既不遵令,大小三军速速擒拿!”令旗朝前一摆,众军发喊齐上。徐承志舞动长枪,略施英勇,把众兵杀的四散奔逃。司空魁腿上早著了一枪,几乎坠马,众军簇拥而去。
徐承志等他去远,刚要回船,前面尘头滚滚,喊声渐近,又来许多草寇。个个头戴浩然巾,手机器械,蜂拥而至,为首大盗,头上双插雉尾,手举一张雕弓,大声喊道:“何处来的幼女,擅敢伤我偻罗!”手举弹弓,对准徐承志道:“你这汉子同那女子想是一路,且吃我一弹!”只听弓弦一响,弹子如飞而至。徐承志忙用枪格落尘埃,挺身上前,大盗掣出利刃,斗在一处,众偻罗枪刀并举,喊声不绝。那大盗刀法甚精,徐承志只能杀个平手。正想设法取胜,忽见他弃刀跌翻,倒把徐承志吃了一吓。原来徐丽蓉恐有疏虞,放了一弹,正中大盗面上。随又连放数弹,打倒多人。众偻罗将主将抢回,纷纷四窜。
徐承志这才回船。丽蓉也到唐敖船上,与司徒妩儿姑嫂见面,并与吕氏及婉如见礼。林之洋命人过去修理船只。徐承志归心似箭,即同妹子商议,带著妩儿同回故乡。唐敖意欲承志就在船上婚配科学理论既不能为经验所证实,也不能为经验所证伪,而只,一路起坐也便。承志因感妻子贤德,不肯草草,定要日后勤王得了功名,方肯合卺,唐敖见他立意甚坚,不好勉强。过了两日,船只修好。林之洋感念徐承志兄妹相救之德,因他夫妇俱是匆促逃出,并未带有行囊,嘱付吕氏做了衣帽被褥,并备路费送去。
承志因船上货财甚多,只将衣帽被褥收下,路费璧回。当时换了衣帽,同妩儿、丽蓉别了众人,改为余姓,投奔文隐去了。多九公收拾开船。
走了几日,过了穿胸国。林之洋道:“俺闻人心生在正中。今穿胸国胸都穿通,他心生在甚么地方?”多九公道:“老夫闻他们胸前当日原是好好的;后来因他们行为不正,每每遇事把眉头一皱,心就歪在一边,或偏在一边。今日也歪,明日也偏,渐渐心离本位,胸无主宰。因此前心生一大疔,名叫‘歪心疔’,后心生一大疽,名叫‘偏心疽’:日渐溃烂。
久而久之,前后相通,医药无效。亏得有一祝由科用符咒将‘中山狼’、‘波斯狗’的心肺取来补那患处。过了几时,病虽医好,谁知这狼的心特“。,狗的肺,也是歪在一边、偏在一边的,任他医治,胸前竟难复旧,所以至今仍是一个大洞。”林之洋:“原来狼心狗肺都是又歪又偏的!”
行了几日,到了厌火国。唐敖约多、林二人登岸。走不多时,见了一群人,生得面如黑墨,形似猕猴,都向唐敖唧唧呱呱,不知说些甚么。唐敖望著,惟有发愣。一面说话,又都伸出手来,看其光景,倒象索讨物件一般。多九公道:“我们乃过路人,不过上来瞻仰贵邦风景,那有许多银钱带在船上。况贵邦被旱失收,将来国王自有赈济,我们何能周济许多!”那些人听了,仍是七言八语,不自散去。多九公又道:“我们本钱甚小,货物无多,安能以货济人。”林之洋在旁发躁道:“九公!俺们千山万水出来,原图赚钱的,并不是出来舍钱的。任他怎样,要想分文,俺是不能!”众人见不中用,也就走散。还有数人伸手站著。林之洋道:“九公!俺们走罢,那有工夫同这穷鬼瞎编!”话才说完,只听众人发一声喊,个个口内喷出烈火,霎时烟雾迷漫,一派火光,直向对面扑来。林之洋胡须早已烧的一干二净。三人吓的忙向船上奔逃,幸亏这些人行路迟缓,刚到船上,众人也都赶到,一齐迎著船头,口中火光乱冒,烈焰飞腾,众水手被火烧的焦头烂额。
正在惊慌,猛见海中撺出许多妇人,都是赤身露体,浮在水面,露著半身,个个口内喷水,就如瀑布一般,滔滔不断,一派寒光,直向众人喷去。真是水能克火,霎时火光渐熄。
林之洋趁便放了两枪,众人这才退去。再看那喷水妇人,原来就是当日在元股国放的人鱼。
那群人鱼见火已熄了,也就入水而散。林之洋忙命水手收拾开船。多九公道:“春间只说唐兄放生积德,那知隔了数月,倒赖此鱼救了一船性命。古人云:”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话果真不错。“唐敖道:”可恨水手还用鸟枪打伤一个。“林之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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