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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革命党。
11月10日上午,起义者不是被捕就是在逃。被搁在特根西的赫斯,虽然没有车,最终还是给他的未婚妻伊尔塞·普罗尔打通了电话,把走失人质的事告诉了她。她能否给他找辆车来,将他送到豪斯霍弗家里去?伊尔塞骑着自行车从慕尼黑出发了。由于该地离慕尼黑有30多英里,与赫斯一起回城的行程是异常艰苦的。一人骑车先行一段,然后将车靠在树上,继续步行;另一人赶上来后,骑车追上前者,然后再重复这一过程(这是他的主意)。他们终于到了巴伐利亚的首府,找到了豪斯霍弗教授的家。虽然教授认为这次起义“荒唐可笑”但还是同意收藏这位逃亡者。尽管赫斯有其局限性——“他的优点不在于他的聪明才智,而在于他的心肠和性格”——教授仍然喜欢他。赫斯非常沮丧;人质若未走失,起义就不一定会失败。他想自杀。但豪斯霍弗教授据理力辩,打消了他这个念头,却让他去投降。这个忠告赫斯是不会接受的。几天后,他离开了豪斯霍弗教授的家,到城外与友人一起藏身去了。不久后,他便常骑自行车回城照料伊尔塞——她病了。
(7)
在乌夫因,那是个焦急的不眠之夜。汉夫施坦格尔未回家,而为了减轻痛苦将主人的英国式的旅行毯紧紧地裹在身上的希特勒,却又无法成眠。希特勒把赫仑纳·汉夫施坦格尔找来,并告诉她,他已派急救员回慕尼黑去寻找贝希斯坦,希望能把他的车子弄来送他去奥地利。舒尔兹医生也进了城。为了确保将希特勒的膀子治好,他要把他的同事名医沙尔勃鲁赫的细心的助手带回来。
翌晨,时间似乎永无止境似的,连女仆们也紧张得无法进餐,只有不足三岁的埃贡才与平常一样。人们将埃贡严格地看管起来,以免他朝墙外高喊阿道夫叔叔在这里。快到中午时,舒尔兹医生将沙尔勃鲁赫的助手带来了。他们一起检查了希特勒的肩膀,发现情况良好,便只更换了绷带。希特勒指示舒尔兹转告德莱克斯勒,在他不在的期间,由他代表他。他还让舒尔兹将此事转告赫斯等人和鲁登道夫——如果他仍在世的话。
两个医生走后,希特勒一再对他的女主人说,她的丈夫很安全。接着,他便坐立不安,心里老惦念着同志们,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如果他当晚确曾睡了一会儿,那末,次日清晨邻近教堂里响起的震耳欲聋的钟声也把他的精神粉碎了。那天是11日,星期天。希特勒直到午饭时才出现。由于吊着夹板,他无法穿衣,只披了一件汉夫施坦格尔的深蓝色的提花浴巾。他那蜡黄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笑。他觉得自己着实像一位假罗马参议员。他还告诉赫仑纳,他父亲如何讥笑他是“穿办公礼服的孩子”的。
下午,希特勒更是坐立不安,在客厅内不断来回踱步。贝希斯坦的车子是否能来?他越发心烦意乱了。为什么还不来?用不了几小时,甚至在几分钟内,警察就可能跟踪至乌夫因的。黄昏,他让赫仑纳将百叶窗放下,并将窗帘拉上。之后,他又在房内来回踱步。5时一过,电话铃响了——是赫仑纳的婆婆打来的,她就住在邻近的别墅里。正当汉夫施坦格尔老太太的电话中说警察在搜查她的房子时,某位官员突然客气地阻止她说话。接着,他便直接与赫仑纳通话:他将带他的部下马上到她的别墅去。
她缓缓地上楼。希特勒身上依旧披着那件过大的浴衣,站在走廊里,期望着好消息。她小声告诉他,警察很快就要来了。“霎时间,他惊慌失措,失声喊道:‘现在,一切都完了——再继续下去也徒劳!’”他从柜子里取出一支手枪。
“你到哪里去?”赫仑纳说。她抓住他的手,没怎么费力气便把手枪夺了过来。“你怎么能一受挫折就灰心丧气”她训斥他。“想想跟着你的人们吧,他们相信你,信任你。现在,你若将他们抛弃,他们会丧失对你的一切信任。”她镇静自若地说,“你怎么能离开你使之相信你之救国思想的人们而——自杀?”他一起股坐在椅子上,将头埋在手里。她偷偷溜了出去藏手枪。在隔壁房间,她首先瞧见一只盛面粉的大箱,便把手枪插进白花花的面粉里。她匆匆赶回房,发现希特勒仍闷头坐在那里。
她对他说,他入狱后,党应如何活动?你该把指示写出来,交给最亲密的同事。他只需在若干空白纸上签字,内容由她以后再一一填写,然后由她转交给他的律师。希特勒感谢她提醒他的责任,口述了指示内容。首先,他要求阿曼把商业来往事务以及党内的财务搞好;罗森堡要“照顾好”党报以及——与先前向舒尔兹医生发出的指示相反——“这场运动此后由你领导”。汉夫施坦格尔要通过国外的关系协助办好《人民观察家报》。埃塞和其他领导人则继续搞政治。希特勒签署了这些指示后,赫仑纳便将文件藏进面粉箱里。
片刻后,车声响了。接着便传来简短的喝令声和——最令人吃惊的——警犬的吠叫声。又过了片刻,敲门声响了。来人是个年轻的警察中尉和另外两名警官。中尉客气地作了自我介绍,抱歉地问是否能搜查她的屋子。赫仑纳领警官上了楼,把客房门打开。希特勒身披睡衣和浴巾,一动不动站在室内。希特勒突如其来的出现,使警官们吓了一大跳,竟不敢靠近他。她招呼叫他们前来。众人进房后,希特勒不但完全恢复了平静,“且放声谴责政府及其官员。他口若悬河,声色俱厉。”刚才还萎靡不振的希特勒,此时已完全恢复常态。他突然停住了口,叫中尉勿再浪费时间。他与中尉握了握手,说他准备与他一起上路。
那天天气很冷,他却没有大衣。他拒绝了穿上汉夫施坦格尔的大衣再走的建议,只在蓝色的浴巾外加了他那件军衣。中尉允许他在军衣上别上“铁十字勋章”。正当一行人走下楼梯时,埃贡蹦蹦跳跳地进了大厅。“你们这些坏蛋,捉阿道夫叔叔干什么?”他问。希特勒深受感动,拍了拍孩子的脸蛋儿,一声不吭地与赫仑纳和女仆们握手告别,转身大步出门。赫仑纳从窗口望去,只见警车朝区的首府威尔海因驶去。她看了他最后一眼:他脸色惨白。
他于晚9时45分左右抵达那里,在区办公室受到正式传讯。之后,他便被匆匆送进慕尼黑以西约40英里的兰茨贝格监狱。此时,天已下起了滂沱大雨,并刮来阵阵大风;风雨交加,令车身晃动。一路上,道路弯弯曲曲,杳无人影。希特勒情绪低落,愁眉苦脸。除问了一声鲁登道夫的情况如何外(此时,鲁登道夫已获释。他向当局保证说,他不外乎是个旁观者而已),他再也没有开口。
在兰茨贝格监狱,典狱长业已准备采取措施,以防起义分子前来劫狱。但是,满处是铁钉的铁栅将希特勒接纳到里面时,前来站岗的卫兵尚未抵达。他被关在堡垒区的7号牢房。这是唯一有“客厅”的牢房,“客厅”仅能容下一个哨兵。这间牢房的前任,谋杀埃斯纳的凶手阿克罗·瓦利,刚被移进另一间牢房。
看管希特勒的弗朗兹·赫姆里希,还常帮他脱衣。“他不吃也不喝,往床上一躺。把他锁好后我被打发出去了。”在北德的孤单的小床上,希特勒双眼失明,一直住到幻觉令他恢复视力;这里,在南德,与他作伴的是空墙与天花板。从北德到南德,这刚好是一圈。
当不久前发表了《第三帝国》一书的作者莫勒·万·登·布鲁克得悉起义消息后说:“要说希特勒的坏话,有许多可说。但,人们可这样说:他是狂热地为了德国……令希特勒毁灭的是他的无产阶级的原始性。他不明白应如何给他的国家社会主义打下理智的基础。他可说是狂热的化身,一点儿也没有调和的分寸或概念。”
人们谈论希特勒时已开始使用过去时了。人们一般认为,他再不能被认为是德国的一股政治力量。他的骰子已经甩了出去,输得精光了。“我国的历史已走上岐途”,莫勒写道,“在地球上,我们的一切都没有成功。昨天没有;今天也没有。结果我们回忆一下,一代人以来,没有一样是成功的……我们的事业,从一出世就是死的……一切都好像有些不对之处。我们想加以纠正,却发现一切都被粉碎……在帝国的身上悬挂着某种罪恶的符咒。”
然而,在慕尼黑,一道藐视当局的命令正在发给纳粹:“民族革命的第一阶段已告结束。它已按原设想净化了‘空气’。我们敬爱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再次为德国淌了血。通过希特勒的鲜血和卖国贼反对我慕尼黑诸同志的钢铁,我爱国之‘战斗同盟’,不管前途是凶是吉,业已团结起来。民族革命的第二阶段开始了。”
年轻时,希特勒受过两次重大打击:被维也纳艺术学校拒之门外,以及母亲的去世。后来,他又经历了两次重大危机:他中毒气倒卧沙场到德国投降,以及在统帅府前蒙受灾难。在蒙受最后的一次打击后,只有具有不平凡的意志的人才能东山再起,吸取自身所犯错误的教训,重新踏上注定要走的道路。在过去几个月里,作为鼓手的希特勒,已让位给作为元首的希特勒。
第七章 在兰茨贝格狱中
1923—1924(1)
在希特勒被捕后的当天清晨,赫仑纳·汉夫施坦格尔接到了美国记者休伯特·尼克博克打来的电话。他问是否可与他的妻子多洛绥·汤普逊一同前来乌夫因采访她一次?赫仑纳勉强表示同意,于是便给她婆婆——其父系美国内战时*?的一位将军——挂了个电话。
她喜欢各种各样的刺激。她历来如此。此次参与时事的机会实在难得,她是不会让它溜过去的……于是,妈妈兴奋极了,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还谈了自己对时局的看法。由于我一言未发,多洛绥·汤普逊大概误认为我是典型的“德国家庭主妇”。这可在她不久后发表的一起文章中看出(赫仑纳·汉夫施坦格尔的审时识度,以及她婆婆及小姑子的喋喋不休,给几位历史学家造成误解)。他们写道,在乌夫因时,希特勒是由汉夫斯坦格尔的母亲和妹妹照料的。
会见后,一行人回到汉夫施坦格尔的别墅。趁尼克博克给房间拍照之机,赫仑纳将希特勒的手枪和文件偷了出来,放入手提箱,然后陪尼克博克去了慕尼黑,会见了希特勒的律师。“这是他的文件”,她对他说,“请你转交。让我们看看有什么情况发生。”
近500年来,兰茨贝格这个小镇在外表上并没有改观。它龟缩在莱希河谷,两边是丛林密布而陡峭的山岗。自中世纪以来,它一直是反对斯华比亚人入侵的堡垒。因此,它还保留着不少古老的城垣和岗楼。若从慕尼黑前往监狱,人们必须通过莱希河上的一座木桥。所谓的莱希河,其实不过是一条小溪而已,兰茨贝格监狱就座落在前面的山头上。这是一座由许多灰白色的建筑物组成的监狱,四周有又高又大的石墙围绕。它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来关押普通罪犯,另一部分则用来囚禁政治犯。
在政治犯区,7号牢房的犯人拒绝进食。在牢房内,希特勒卷曲着身子,一言不发。这倒不是因为房子小或不舒适。在曼纳海姆时,他的居室还不及这间牢房的一半,在提埃希大街的那间房子也比它阴暗得多。牢房内的白色铁床,虽然窄,但按其僧侣式的标准,却也够舒服的;而那扇加了双重防护的窗户不但给室内提供了充足的光线,通过它,还可看到树木和灌木林等景致比慕尼黑要好看多了。
希特勒左臂疼痛难忍,令他难于成眠。狱医布里斯坦纳发现,“他左膀脱臼,上臂骨折,引起外伤神经痛。”对他的治疗虽然未中断,但按照布里斯坦纳的看法,他可能“终生左肩局部僵硬和疼痛。”
然而,令他精神萎靡的却不单纯是疼痛,甚至也不单纯是因为醒悟到向柏林进军已在灾难中结束。同样令他痛苦的是,他觉得自己已被出卖——被三政治巨头,被陆军,甚至被命运出卖。还有,统帅府前的溃败又被报界嘲笑为“渺小的酒吧间革命”,“小学生式的‘红皮’袭击”。外国记者把他描述成“鲁登道夫的吵吵闹闹的小副官”,是皇家政变的爪牙。《纽约时报》还在头版刊登了他的政治死亡的消息:“慕尼黑起义肯定消灭了希特勒及其国家社会主义的追随者。”倘若是饥饿和平肉之苦,尚可忍受,而嘲笑从来能深深地伤害希特勒。
他的外表使前来探监的人震惊。他既消瘦又面无血色,几乎认不出来。“我看见他坐在铁窗前,纹丝不动,像冻僵了似的”,安东·德莱克斯勒回忆说。两周来,希特勒几乎粒米未进。狱医警告德莱克斯勒说,如他继续绝食,就会死亡。德莱克斯勒决心拯救这位曾试图夺取党的领导权的人物,便返身回到7号牢房,“我说,不管环境看来何等恶劣,他没有权利认为业已失败而放弃一切。全党都在看着他,要他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但我的话被当作耳旁风。他完全绝望了。这使我自己也几乎绝望。末了我说,如果没有他一起前进,我们毋宁死。”德莱克斯勒整整谈了1小时又45分钟,直至相信他已“使他回心转意。”
或许,希特勒真的故态复萌,因为几个人都声称是他把希特勒从饥饿中解救出来了。其中一人是捷克斯洛伐克“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创始人汉斯·尼尔希。当他前去探望时,骨瘦如柴、精神不振的希特勒与他打了招呼。尼尔希也责备他不该抛企业已赢得如此众多追随者的事业。没有他,事业便可能从此失败,党也可能解体。起初,希特勒不住地摇头,后来,他胆怯地问“谁还会再跟随一个遭此惨败的人呢?”尼尔希回答说,起义在事实上已唤起了群众的热情。希特勒自己不能失去自我信任;大多数伟大的领袖都是通过失败才取得成功的。尼尔希说,他这一席话说服了希特勒;希特勒听从了狱医的劝告,吃了一碗饭。他吃得很香,“之后,他便保证记住尼尔希的忠告。”
拯救希特勒的可能是尼尔希,可能是德莱克斯勒(卢德克说),也可能是贝希斯坦太太,甚至可能是赫仑纳·汉夫施坦格尔。赫仑纳曾写信给希特勒道,她在乌夫因阻止他自杀,并不是要让他在兰茨贝格狱中将自己饿死;这正是他的宿敌求之不得的事情。“她的劝告扭转了形势”,躲避在奥地利的汉夫施坦格尔说,“希特勒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起义失败后希特勒在乌夫因的出现,肯定是借助于她的某种潜意识欲望的组成部分,而她也与他的这种压抑着的欲望紧密配合。还有,在他所组织的起义被镇压后,乌夫因的那间别墅也肯定获得了一个治外法权避难所的光环。”赫仑纳的一席话,毫无疑问,在希特勒身上产生了巨大的效果。曾为他做过许多事情的贝希斯坦太太,其对希特勒的探访所起的作用也同样重大。这样,希特勒当时的情绪,已使头脑简单的德莱克斯勒得以用言语将他打动,使尼尔希最终能将他说服。不管是何种情况,在希特勒同意进食之前,他已不准备绝食至死——虽然,他不是主动这样做的。
希特勒虽停止了绝食,却不愿出庭受审。开始时,他同意受审,但一旦审问者到来时,他又拒不开口。在绝望中,首席检察官派了他的助手汉斯·埃哈德前往兰茨贝格,“看是否能从希特勒口中套点东西出来。”与他的先行者一样,他也徒劳无功。后来,他与希特勒对面而坐,耐心地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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