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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虞绍珩回到栖霞官邸，匆匆冲过澡换了身衣裳就进了配楼的暗房。电讯组的人还在调试设备，回放方才他在许家时的录音；见他回来，又交待了一遍注意事项，便收工告辞。暗房里复又静了下来，录音还没有停，转成电声的对话和人声略有差别，许兰荪的声音此时听来更显深沉：

&ldo;绍珩，你怎么会去了情报部呢？&rdo;

虞绍珩在黑暗中微微一笑，继续听了下去。

苏眉的声音很温润，笑着开口的时候，又透出一点小女孩的娇柔：

&ldo;誊好的稿子在你左手边，我标了页码。&rdo;

许兰荪&ldo;嗯&rdo;了一声，&ldo;辛苦你了。&rdo;大约是拿起稿子翻了翻，又道：&ldo;字却没有长进。&rdo;

&ldo;不是杂志社催得急吗？&rdo;

&ldo;习字是为了用，你平时誊文章用心写，就不用再特意花工夫练字了。&rdo;

苏眉老实地应了一句&ldo;哦&rdo;，接着便问：&ldo;我去找一册唐人的灵飞经来临好不好？&rdo;

&ldo;我教你的话都忘了吧？学画写生，学书写死。你那册黄庭经才临了半年，根本就没有入帖，这就见异思迁，之前的工夫也白费了。&rdo;

&ldo;恬恬说我现在写得比她好多了。&rdo;

&ldo;练字首要静心，不是要和谁去比。&rdo;许兰荪的话立时语重心长起来，&ldo;再说你就算要比，也是跟好的去比，要是你们两个人自己比来比去，只能一个比一个坏。&rdo;

只听苏眉戏谑地应道：&ldo;先生教训的是，学生受教了。&rdo;

虞绍珩也随之一笑，既而又有些怅然。

他费了这番工夫监听许兰荪，于公，自然是希望能有所&ldo;收获&rdo;，然而于私，他却又不希望那些&ldo;收获&rdo;真的到来。因为一旦他的猜测成真，这样静好的秉烛夜话就再也不会有了，今晚摆在他面前的那碗费心费力却又不甚美味的汤面也不会再有了。

06、谲云（三）

眼看着到了晌午，叶喆还是恹恹地歪在菊仙那张雕花床上，水绿的帐子撩开半幅，手边搁着一碟松瓤，他自己不磕，一粒一粒拈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对面一只大白猫的身上掷。那猫只管窝在水汀边上取暖，眯缝着眼睛不爱理他，偶尔打个呵欠，才顺便冲他呲呲牙。

&ldo;樱桃，樱桃‐‐&rdo;叶喆叫了两声没人应，嘟着嘴从床上坐起来，愣愣神，又栽了回去。

这时，只听外头楼梯上有男人硬朗的脚步声，还有樱桃那个甜脆响亮的嗓门儿，&ldo;在呢在呢！叶少爷这两天一直照顾我们生意……&rdo;

叶喆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了起来，不会是父亲的人找他找到这儿吧？死丫头，看着伶俐，其实是个蠢材了，这不是给他上眼药吗？他正寻思对策，樱桃一打帘子，一个穿着驼色大衣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却是虞绍珩。

叶喆一见是他，立刻松了口气：&ldo;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我爸的人……&rdo;

虞绍珩脱了大衣交给樱桃，端详着叶喆笑道：&ldo;你不是正经开了病假条吗？怕什么？&rdo;

叶喆懒洋洋地从床上下来，先踱到水汀边上轻轻踹了那猫一脚，腹诽了一句&ldo;敢不理我&rdo;，才回头对虞绍珩道：&ldo;我请了病假又不在家，我爸一问就穿帮了。&rdo;

&ldo;那你在这儿躲着干嘛？&rdo;

叶喆转了转眼珠，笑道：&ldo;我来听樱桃唱大鼓啊！你找我什么事儿？&rdo;

虞绍珩慢慢看了他一遍，道：&ldo;我也是来听大鼓的。&rdo;一时樱桃过来上茶，脸上笑出了四个酒窝：

&ldo;哎呦，看来我真是要红了！我得跟菊仙姐商量着涨点儿价钱。&rdo;

&ldo;财迷丫头！&rdo;叶喆笑骂了一句，便嚷着饿了，樱桃抿嘴一笑退出去，转身就提了个红漆食盒回来，里头四样小菜，两样细点，一盆梗米粥，端出来还冒着热气，&ldo;虞少爷，您要是还没吃饭，也将就着用点儿？&rdo;

虞绍珩点点头，陪着叶喆坐下，叶喆低头扒了几口吃的，忽然掀起眼皮觑着虞绍珩道：&ldo;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儿啊？&rdo;

绍珩舀着粥，漫不经心地道：&ldo;本来我以为你是因为唐恬那丫头害了相思病，如今看你胃口这么好，我就放心了。&rdo;

叶喆闻言，狠狠嚼了几口嘴里的虾饺，面上却是不以为然：&ldo;那小油菜啊！我不喜欢她了，矫情，没意思。&rdo;

&ldo;那就好。你早跟我说，我也不用白跑这么一趟了。&rdo;

&ldo;嗯？&rdo;叶喆听着他话里有话，将信将疑地道：&ldo;你什么意思啊？&rdo;

&ldo;我上次去许先生家，听师母提起，说这位唐大小姐不死心，一定要写一篇控诉娼妓制度迫害妇女的报道出来，这几天可能还要到这边来。我怕她又碰上你‐‐咱们也不能总在堂子里有公务啊！&rdo;虞绍珩边说边笑，&ldo;既然你不理会她了，那就在这儿待着吧。&rdo;

叶喆听着他的话，只觉得送进嘴里的东西全然没个味道，寻思着再问点什么，却见虞绍珩跟樱桃招呼道：&ldo;樱桃姑娘，烦你赐教一段儿书听听？&rdo;

樱桃盈盈一笑，&ldo;您这话说得太客气了！&rdo;

说着，理了理身上浅黄的缎子袄，拿出月牙铜板，退到堂中站定，端足架势亮了个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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