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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徐治平见慕容沣一脸的无奈，已经被她拉着走到门口，心念忽动，叫道：&ldo;六少，我还有话说！&rdo;静琬心中着急，抢着道：&ldo;统制到酒席上，有多少话说不成？快去入席吧。&rdo;徐治平心中疑惑，但见她娇怯怯的样子，想着其中若是有诈，也不会由一个弱女子来发作，这一转念间，只见常德贵已经大步流星往外面走去。徐治平犹豫了一刹那，也跟着往外走去。

慕容沣一走出花厅，就从怀中取出烟盒，啪一声弹开，道：&ldo;来人，点烟。&rdo;两边走廊下埋伏着的人，听到这句话，一拥而出，向着徐、常二人扑去，常德贵犹未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按在地上，徐治平见机不对，大叫一声，从后腰抽出一把手枪，就向着慕容沣扑去。沈家平早就纵身一跳，将他死死抱住，两个人滚在地上，众卫戍近侍都慌忙冲上去。

向来的规矩，承军的诸部将入帅府是不许佩枪的，徐、常二人也早在门外就解下了佩枪，不想徐治平竟还在身上暗藏了一把手枪。慕容沣见形势混乱，倒还十分沉着，护着静琬往后急退，只见三四个人已经按住了徐治平，将他的枪夺了下来，正微松了一口气，忽听常德贵一声bào喝，整个人将那些侍从甩开，他本是承军中有名的猛将，这一跃之下，那些侍从哪里按得住？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扬起手来，原来竟然也藏着枪，只听&ldo;砰砰砰&rdo;连着三响，一名侍从飞身扑过来挡住，慕容沣只觉得身子剧烈一震，静琬却是失声叫了一声，滚烫的血已经滴在手上。那些侍从们已经将常德贵重新按住，用牛筋将他双手双腿都捆起来。常德贵犹在地上乱骂：&ldo;慕容沣，你这个王八蛋！老子辛辛苦苦替你老子打下这半壁江山来，你这个兔崽子竟算计老子，有种你跟老子单挑！老子今天没打死你，老子死不瞑目……&rdo;忽然嘴里被塞了两个麻核桃，再也骂不出来了。

两个人已经被捆得如同粽子一样，沈家平早吓得魂飞魄散，只抢过去看慕容沣手上的血：&ldo;六少，伤在了哪里？&rdo;慕容沣却抓住他衣襟：&ldo;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rdo;沈家平这才见到他怀里的静琬面色如纸，衣襟上汩汩往外涌着血，竟然是受了重伤。早有侍从飞奔着去打电话了，慕容沣紧紧抱着静琬，那样子像是陷阱里的困shòu一般，眼中闪着骇人的光芒。他一把夺过沈家平手中的枪，沈家平只来得及叫了声：&ldo;六少！&rdo;枪口已经对着常德贵的头，沈家平大惊，只听&ldo;砰砰&rdo;两声巨响，常德贵的脑袋已经开了花。慕容沣掉转枪口，徐治平身子一扭，哪里挣得动半分，慕容沣已经扣动了扳机，一枪接一枪，直将所有的子弹都打光，方才将枪往地上一摔，如梦初醒般将静琬打横抱起，见她奄奄一息，呼吸已经微弱不可闻，脚下踉跄了一步，发狂般跌跌撞撞抱着她往后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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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添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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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建彰在那间会客室里坐了片刻，心中思cháo起伏，只是不安，转过无数个念头，总是想，不要想了罢，可是偏偏脑中就如中了魔一样，那些个疑惑，只是盘旋不去。前头的乐队演奏声、戏台上的锣鼓声、喧哗笑声，隐约传来，更使心头添了一种烦乱。他坐下来不过几分钟，又站起来走了几步，自言自语道：&ldo;这府上是在办喜事吧，可真热闹。&rdo;

何叙安笑了一笑，并没有答话。许建彰来回走了几趟，又在沙发上坐下来，只听那座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其实何叙安心里的焦急，更在许建彰之上，眼睁睁瞧着已经十二点半钟了，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而来，他立刻知道不是陶府的人，必是帅府来人从小门里直接进来，因为不知事态已经如何，心里不免忐忑难安。

许建彰听到脚步声，也站了起来，他在承州往来多次，一见服装便知是慕容沣的卫戍近侍。他心中惊疑不定，只见那人径直向何叙安耳语数句。何叙安瞧了一眼许建彰，向他笑道：&ldo;许先生请宽坐，六少有点小事嘱我去办，我去去就回。&rdo;许建彰道：&ldo;何先生请自便。&rdo;何叙安似乎有些着急，也未与他客气，只吩咐一名侍卫留下来陪着他，自己带了人就匆匆离去。

何叙安回到帅府，只见一部汽车疾驰而入，一直到楼前才停了下来。何叙安认得下车的是米勒医生，这位德国医生本是外科的圣手，在承州的教会医院里最有名望。他一见到米勒大夫，不由心里一惊，急忙快步跟上去，和那米勒大夫一起进了楼中。沈家平正在楼下大厅里焦急地踱着步子，一见到米勒，如同见着救星一样，说：&ldo;六少在楼上。&rdo;他亲自在前面引了路，领着米勒上楼去。楼上走廊里，真正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卫戍近侍。顺着走廊向左一转，便是极大的套间，他们穿过起居室一直走到里面。

屋子里已经有一位英国的斯宾赛大夫在那里，他本是慕容家的家庭医生，医术也是颇有名气的，正与护士在低声说什么，见着米勒医生进来，两位大夫匆忙握了手，便开始用德文jiāo谈。何叙安见着慕容沣一动不动地坐在软榻上，护士正替他清洗手上的血迹，连忙过去。他见那伤口其实只是被子弹擦伤了一道，伤口虽长，但伤得极浅，并没有伤到筋骨，这才松了口气。他正yù说话，只听慕容沣十分简单地说了两个字：&ldo;让开！&rdo;他忙侧身一让，回过头去这才瞧见那大chuáng之上，两个护士正忙着替静琬止血，那许多的药棉纱布不停地换下来，她盖着的那chuáng呢子被上，斑斑点点全是血迹，她一张脸上并无半分血色。何叙安瞧见慕容沣直直地盯着静琬苍白的面孔，心里不知为何就担心起来。

两名医生商量了几句，一致同意病人不宜移动，马上动手术。他们立刻准备起来，慕容沣这才出来到起居室，米勒医生亲自走出来向他解释：&ldo;尹小姐的qíng况并不容乐观，那颗子弹很深，只怕已经伤到了肺部，不容易取出来。&rdo;沈家平见慕容沣久久不做声，叫了声：&ldo;六少。&rdo;慕容沣沉默良久，终于对医生慢慢点了点头。

何叙安出去办妥相关事宜，回来时起居室里却没有人，里面的手术仍旧在进行。他正要离开，忽然见着沈家平从露台上进来，于是问：&ldo;六少呢？&rdo;沈家平将嘴一努，何叙安这才瞧见慕容沣独自在露台上吸烟。露台上本来放着一把藤椅，藤椅前已经扔了一地的烟蒂，慕容沣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那些青白淡袅的轻烟四散开去，拂在人脸上，微微有一点呛人。楼前的槐树一树浅嫩的绿荫，阳光一缕缕从那枝叶间漏下来，慕容沣坐在那里，望着那树间斑驳的日光。他走过去叫了声&ldo;六少&rdo;，慕容沣见是他，似是猛然回过神来，&ldo;哦&rdo;了一声，问：&ldo;都办好了？&rdo;何叙安说：&ldo;通电的内容已经拟好了，六少要不要过目？&rdo;慕容沣说：&ldo;你念吧。&rdo;

何叙安于是将稿纸拿出来念给他听：&ldo;沣受事以来，对于先人旧有僚佐，无不推心置腹，虚衷延纳，其中尤以望州省统制徐治平、承颖铁路驻防师长常德贵二人共事最久，倚畀尤殷。然徐、常朋比，cao纵把持，致使一切政务受其牵制，各事无从进行。胪其罪状，厥有数端。屡次战祸均由彼二人怂恿拨弄而成。迹其y谋私计，世或未知……&rdo;

电文本来由素以高才著称的幕僚jg心措辞，写得是qíng文并茂，夹叙夹释，无限痛心疾首地惋惜。何叙安见慕容沣心不在焉，于是匆匆念完，问：&ldo;六少，是否就按这个稿子通电全国？&rdo;慕容沣这才接过去看了一遍，又问：&ldo;北边有没有消息来？&rdo;何叙安答：&ldo;还没有，但我们的两个师已经布防在哲平至望城，铁路沿线的俄国人虽虎视眈眈，倒成了牵制，谅徐、常二部不敢轻举妄动。&rdo;慕容沣哼了一声，说：&ldo;眼下留着他们四两拨千金，等腾出功夫来，看我怎么收拾那帮俄国人。&rdo;

何叙安乍闻他yù对俄用兵，并不立刻答话。慕容沣望着那树荫出了一会神，又说：&ldo;北边一有消息，你就来告诉我。&rdo;

陶府里正是热闹，三小姐陪了徐、常两位太太听戏，卢玉双的铁镜公主，正唱《坐宫》这一折，徐太太本来是爱听戏的人，如痴如醉，常太太却像是忽然想起来：&ldo;怎么没见着尹小姐？&rdo;三小姐笑道：&ldo;说是换衣裳去了。&rdo;一转脸见着女客纷纷起立，原来是四姨太韩氏来了。

四太太满面chun风，未语先笑：&ldo;我可来迟了。&rdo;又对三小姐道：&ldo;原以为开席了呢。&rdo;常太太道：&ldo;四太太还没来，怎么能够开席呢？&rdo;四太太便笑道：&ldo;既然我来了，那就开席吧。&rdo;徐太太笑道：&ldo;还有那位正经的寿星，这会子不知到哪里去了，丢下咱们这些个人，她倒失了踪。&rdo;四太太&ldo;哧&rdo;地一笑，说道：&ldo;我从家里出来，倒瞧见寿星往咱们家里去了。依我说，咱们边吃边等，也不算不恭。&rdo;

三小姐迟疑道：&ldo;还是等等他们两个吧，静琬说去催请六少。&rdo;四太太又是嫣然一笑，说：&ldo;难道说只许他们撇下这满屋子的客人，不许咱们也撇下他们？咱们今儿偏让他们饿着。&rdo;三小姐本来不是什么蠢笨的人，猛然就悟过来，笑道：&ldo;那咱们就先不等了。&rdo;徐、常二人也不觉意味深长地一笑，三小姐于是吩咐管事开席。

许建彰在那会客室里，正是百般焦急的时候，却见刚才来的那个下人周妈走进来，说：&ldo;我们太太听说尹小姐的表少爷来了，很是欢迎，前面已经预备开席了，请表少爷去入席。&rdo;许建彰望了眼陪护自己的侍卫，问：&ldo;府上这样热闹，是在办什么喜事？&rdo;周妈不由笑了，说：&ldo;表少爷，今天是替尹小姐做生日呢。&rdo;许建彰不由一呆，重复了一遍：&ldo;替尹小姐做生日？&rdo;周妈笑道：&ldo;我们太太说，表少爷是尹小姐的亲戚，那就和一家人一样，请表少爷不要客气。&rdo;许建彰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脱口问：&ldo;这里是陶府‐‐难道是陶司令的府上？&rdo;周妈答：&ldo;是啊。&rdo;许建彰听见她说什么一家人，如鲠在喉，心中别提多憋闷了。想了想又问：&ldo;尹小姐回来了吗？&rdo;周妈笑道：&ldo;尹小姐过会子自然就回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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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添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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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建彰又问：&ldo;那尹老爷呢，是不是在前面？&rdo;倒将周妈问得一怔，说：&ldo;尹小姐是独个儿住在这里的，表少爷是问哪个尹老爷？&rdo;许建彰心中乱成一团，过了好一阵子，才摇头道：&ldo;替我谢谢你家太太，我不便前去，还请陶太太谅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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