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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沈令迩把头转回来，眼睛闪着微微的光：&ldo;我是家里的独女，其实我一直想要个姊妹，所以到现在看见孩子就开心。&rdo;她顿了顿，又问，&ldo;你呢？有兄弟吗？&rdo;

&ldo;兄弟没有，我有一个姐姐。&rdo;张劭溥说着，轻轻呼了一口气，&ldo;嫁给山东的商人了，后来德国打过来，不晓得到了哪里。&rdo;

沈令迩轻轻嗯了一声，也没有接话，直到走回张公馆，二人也没有再多的交流了，说来也怪，只是默默地走着，却没有半点尴尬，自然得如同相携半生的夫妻。

街上和平日不同，来来往往的看上去都是步履匆匆的人，沈令迩没有觉察什么，张劭溥却皱紧了眉头，他看着沈令迩低声说：&ldo;怕是有事情发生了。&rdo;

沈令迩还是茫然的，没想到走到张公馆门口，就看见了宋彦铭。

宋彦铭焦急地在门口踱来踱去，看见张劭溥赶忙迎上来。

&ldo;长沙城外聚集大量军队，意欲从西侧攻入城内，探子回报竟是程潜和谭延闿部一起攻城，旅座已赶往长沙。&rdo;

张劭溥拧着眉头，眼睛里的神色越发幽深，他转过头看向沈令迩，沈令迩亭亭玉立，眼睛也是静静地。

&ldo;你快回去，这几日一定当心，我要去长沙一趟。&rdo;

听到意料之内的话，沈令迩攥紧了拳头，她看着他，眼睛里只有温柔：&ldo;你放心吧。&rdo;

张劭溥脸上带着笑，只是眼中还有忧虑的神色，他倾身，嘴唇贴着她的耳朵：&ldo;客房的抽屉里有一个盒子，里面有子弹，保护好自己，记住了吗？&rdo;

气息软软地吹在她的身边，沈令迩蓦地红了眼睛，她咬着嘴唇不让呜咽流露出来：&ldo;嗯，记得了。&rdo;

张劭溥直起身，看着她泛红的眼睛，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他的右手抚摸着她的头发：&ldo;令迩，别怕。&rdo;

&ldo;我不怕。&rdo;沈令迩轻声说着，眼泪依然扑簌簌地流下。

张劭溥摇摇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如同蜻蜓点水，点到即止，却有无限深情。

&ldo;生当复来归。&rdo;张劭溥临行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西风古道，斜阳残照。

沈令迩倚着大门看着他坐上那辆疾行的车，在视野里消失不见。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她只要前者。

沈令迩走进门，这座房子一如他们离开之前，可现在确是只剩下她自己了。她静静地站着，眼睛环顾这座房子。

过去，她常常独自待在这里，或是插花，或是读书。日子悄悄的，像杯子里的水，慢慢地过去。

现在，这座屋子空的可怕，好像一座寂寞的城，城里囚禁着她自己，荒芜着，落寞着。

她慢慢走上楼梯，走进张劭溥一直居住的客房。

房里也是这样寂静，只是床前的小桌上还放着《国富论》，沈令迩走过去，国富论里夹着一张白色的硬卡纸，她把书打开到那页，看见自己熟悉的字迹。

翻到背面，却又被人用黑色墨迹的钢笔添了一句话。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她看着这行字，咬着嘴唇轻轻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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