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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练奶奶着实没想到女儿突然出招，她还有许多话不曾嘱咐。眼看着连张明蕙与贺兰槐都来相送，实在不走不行，终是逮着机会在练竹耳边悄悄道：&ldo;你莲妹妹……&rdo;

练竹并不接茬，只笑道：&ldo;妈妈得闲了来逛逛，恕我月子里不得见风，就不送你出去了。&rdo;

大家伙儿都认识十几年了，谁不知道谁。见练竹这模样，都猜练奶奶又找女儿讨东西了。肖金桃倒不小气，如今练家一大家子且是窦家半养着，就是有些烦练奶奶那糊涂脾性。一把抓住练奶奶，连拖带拽的给弄出去了。

练竹轻轻吁口气，她妈竟不是来照顾的，而是来添堵的。如今耳根子终于清静，只管歪在罗汉床上出神。哪知张明蕙与贺兰槐把练奶奶送出家门后，又联袂来瞧她，只得起来待客。

张明蕙快步走到跟前，按住练竹道：&ldo;别起来，你起来我们可就走了。就是怕你劳神，不敢来瞧你。今日听说亲家母要家去，想着你大安了，才来看看。见你气色好了许多，我也放心了。不然我都不知怎么见你。&rdo;说着，就用帕子试泪。

练竹提起此事便郁闷非常，只得道：&ldo;哪里怪的大嫂来，都是窦汉达的老婆，恨的我们老倌只想打杀了她。大嫂放心，我不是那等混人，不去恨罪魁，倒抓着个好性子的胡乱攀咬。那日瞧着你也挨了几下，可好了吧?&rdo;

张明蕙道：&ldo;早好了，多谢你打发珊瑚来看了我好几回。我前日使人送来的燕窝你吃着可好?若是好，我再送一包来。&rdo;

练竹笑道：&ldo;大嫂太客气了。&rdo;又问贺兰槐，&ldo;三弟妹可好些了?&rdo;

贺兰槐也道谢：&ldo;嫂嫂那日送了把银剪子，当夜就好了许多。我妈来瞧了一回，道是银子是辟邪的，剪子也是辟邪的，都说难为你想着。&rdo;

练竹道：&ldo;亲家母来了，我竟不知，太失礼了。&rdo;

张明蕙嗳了一声道：&ldo;休说你了，连我也不知。就来望了一会子，连饭也不吃。我得了信忙忙赶过去请安，人竟家去了。&rdo;

贺兰槐笑道：&ldo;她白来瞧我，见我无事，惦记着家里就回了，倒叫大嫂白跑了一趟。&rdo;

妯娌三个说了一回闲话，张明蕙突然压低声音道：&ldo;告诉你们一件喜事!&rdo;

练竹噗嗤笑道：&ldo;既是喜事，为何悄悄的?&rdo;

张明蕙道：&ldo;不做准么。你道是什么?我们没叫那家子占了便宜，躲在后头的洪让也没捞着好处。背地里使绊子，说我们家擅杀良民，却被程知州驳回，道是强盗入宅，杀了不违律令。两个当官的吵的天昏地暗，官司打到知府那处。知府也是同知州一般的说法，哪有家里进了贼，还不叫人反击的?故把那洪让臊的个灰头土脸。程知州一高兴，就与我们家指了条路子。道是只要两千银子，就可捐个官做。虽是虚职，却是官家了。原是看着我们家乃当地名门，又系养护了许多年银针，否则低于八千两不让捐哩。阿爷想着他年纪大了，捐官白费银钱，不若腾挪出四千两，替我们家那个与二弟一人捐一个。&rdo;

贺兰槐忙问：&ldo;可是只准捐两个?或是家里短了银钱?&rdo;

练竹一听就明白了，笑道：&ldo;你个呆子，我们两个的男人，不怕你笑话，皆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不花钱捐官，难道指着他考功名?你男人已中了童生，此时跑去捐官，反倒断了他前程。捐来的官哪里比的上两榜进士荣耀?到时候咱们岛上，竖起旗杆，建起牌坊，能有好几百年的体面呢!&rdo;

贺兰槐恍然大悟，把方才那点不满抛到九霄云外：&ldo;还是二嫂，到底是官宦之后，想的比我长远。&rdo;又问张明蕙，&ldo;我看正豪读书十分上心，大嫂定有拿诰命的一日。&rdo;

张明蕙道：&ldo;却又来，捐官是没有诰命的，只有个虚名头，生意场上好来往。往后我们妯娌里头，只怕唯有三弟妹能捞一个了。&rdo;

说来都是喜事，妯娌三个皆兴头起来。贺兰槐又问：&ldo;此事什么时候能有准话?&rdo;

张明蕙道：&ldo;我们悄悄的，切莫张扬。否则叫旁人家听了我们二千两就捐官，程知州如何好做人?再则没落地的买卖，都是靠不住的。咱们都别做声。真要成了，对外一径说是八千两一个，可记住了?&rdo;

练竹与贺兰槐纷纷应了，然喜意怎么都掩盖不住。做了官并非只有虚名，哪怕是捐官，立刻多了一层护身符。譬如那日闯进来的强盗，窦家不是官，也就是个私闯民宅;倘或窦家是官，倘或他们又伤了人，一个不好，此案就可直达天听。再有，流水的官员，铁打的乡绅，然便是地头蛇，也怕知州知府作弄，披了一身官皮，便与当官的是一伙，许多事更好商议。实缺官固然看不起捐官，却也只有实缺官看不起，比不得尖尖的人家，比多数人强到天边去了。

张明蕙怀疑程知州就是拿此事给洪让添堵，然窦家有了实惠，管他们如何厮杀。窦家盘踞君山几百年，靠着银针结交了无数朋友，也不是洪让能随意摆布的。此时此刻倒要谢谢那愣头青了，没有他作乱，程知州且不会如此厚待窦家。可见神仙打架，小鬼固然遭殃，亦能捡到些肉骨头，比风平浪静时还赚的多些。

贺兰槐又好奇的问练竹：&ldo;我听闻他们当官的人家，家里人辈分高。待此事落地，咱们家是不是要改称呼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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