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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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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娜的信息发来：【爸妈回去了。】
我摸摸后脑勺，往车库那里看去，果不其然看见熟悉的车从转角处准备上来，不想被他们看见自己，于是躲在树林后面，心里默默数了两分钟，确定他们应该开车走了之后，才慢慢走回家里。
回家的路上，我总感觉眼皮在跳，听说眼皮跳不一定是什么暗示，可能只是自己的眼睛习惯性地感觉要流泪了或者是因为身体太疲倦。
电梯显示屏数字显示自家楼层，我刚要开门，门把手被人转动，程娜先我一步打开门，我正打算对她笑笑，却看见对方脸上并无笑意。
这令我感觉压力很大。
“我们谈谈。”
明知道要谈的是什么，但还是低着头过去，我心里绝望地想，明明大家的心里都有答案，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谈谈”呢？
程娜坐在沙发上，手指甲几乎抠进沙发里。她慢慢开口，说的尽是我不爱听的话。
“妈和我说，叫我先搬回去。”
“……”我垂头丧气，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案。
“你答应了？”我试探地问。
“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程娜说，“最近爸妈体检结果都有些大小毛病，不能生气，我不敢直接拒绝，他们的态度很明显。”
她没给我喘息空隙，说：“我想……”
“你别想！”
她皱眉：“我们还年轻，爸妈已经老了！”
一方面我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另一方面摆在眼前你必须要遵守的孝心和父母的要求，这两个极端的想法同样也在我的心里持续不断围绕。
“心如乱麻”的感觉此刻切身体会，我实在想不到除了欺骗我还能做什么。
但我们已经欺骗了两年，之后呢？
程娜顶不住，我也顶不住了。
“佳佳。”程娜的声音像弓弦上紧绷的利箭，末尾字句的连接处似乎要断开，岌岌可危。
“我们变回以前的关系吧。”
那一刻我愤怒得要疯了。
心里滋生出尖角恶魔，殷红双眼爆发出炽热的火焰，我看着站在面前踌躇的亲姐，徒生一种毁灭的欲望。
我大吼：“我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你一直都是这样，感觉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你让我等了那么多年，却完全没有办法让我体会到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却说要分开，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怎样？！我该放开了吗，为了爱上你这样的，为了我们之间这一条血缘关系，我总是错过之后，再错过……”
“程佳……”她哭了，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眶落下，聚集在下巴处，一粒粒落下来，打湿了她的领口。
“我一直很羡慕你，那么自由，你学习好，有那么会为人处事，我小时候嫉妒过你，但长大之后我发现原来好多问题都在我的身上，有时候我为了逃避，就故意去做和你不一样的事情，你不喜欢数学，我就偏要把你不擅长的学科学好，我曾经以为，亲情和一点嫉妒就是我对你的感情的全部，但我发现这种感觉失了轨道、脱了缰，我那么害怕和你在一起，好像那样做，就会暴露了我的所有！”
“我对你所拥有过的亲情、爱意、恨、恐惧，对整个世界感觉恍然如梦，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被接受，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这样的身份，我想让自己是个正常人，但当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变成正常人之后，我又希望我是个最独特的人。
“可是到最后，我发现我真的没有办法使自己置身事外……”
“程佳，我永远做不了那个脱离世俗的人，对吗？”
我很想说不是的，我应该去给她安慰。但我更多的是后怕后悔，因为这句话，我感到五脏六腑都被我的情绪给烫伤了。
冷静之后只感觉到无穷尽的失望，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我冲动、无措、失了方向。
摇头，疲倦地扶着椅子慢慢起身，我说：“我受够了，我想先走远一点，冷静一下。你的提议我接受，但我要求你一年之内不准结婚，给我足够的时间缓缓神，否则我就要把这一段关系说出来，咱们谁也别好过。”
露出了一个苍凉的微笑：“迟早要出柜的，我不介意自己被赶出家门。”
“程娜，我希望你幸福，但我不想那是建立在牺牲我的代价上。”
想起自己写过一篇没有发表的故事，是一只猫走在百米高空中的绳索上。也许那只猫知道自己非常善于走狭窄而危险的道路，但它还是无法选择自己终将坠落的命运。与其站在上面等死或者其他的危险降临，还不如自己选择去一跃而下。
没有发表的原因是我觉得这样的故事太多了，所有人都能写出这样的故事，把小猫换成小狗、或者一只飞不起来的鸟……什么都可以。这是一个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的体会。
每一段不自由的、不被看好的爱，在分离的时候都以摧毁式的沉重感将某人击溃。我想像我往常那样用勇敢感化现实，但程娜和我，谁也没办法完全离开现实，在纷飞的灾难面前，我们都变得胆小了。
我在打字框里书写许多。
“你教会了我失眠，教会了我阅读夜晚，给我幸福的错觉，然后将我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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