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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你的饭吧。”
碗筷叮当作响,仓库重归沉寂。
在不远处树林里奔跑的卓远并不知道殷绍谦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他的眼中还带着血丝,半个月不洗澡让他的身上带着恶臭,脸上身上满是泥,衣衫褴褛,裸露的肌肤上还带着绳子绑缚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逃难回来的一样。
连续跑了两个小时,他终于在高速公路上看到了一辆货车,许诺了高额的酬劳,他终于要回家了。
心中莫名的带着几分激动,他向司机借用手机给赵娴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却得知自己家已经搬到了城西小巷。
兜兜转转见到父母的时候,卓远恍如隔世。
而在这短短半个月里,赵娴和卓阳老态毕露,脊背都弯了不止一寸。
狼吞虎咽的吃过饭,又洗了一个澡,卓远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这时他才想起要问家里的情况。
赵娴捂住嘴唇呜呜的哭出声,卓阳也跟着掉下了泪水。
原来在他走后不久,就有债主找上门来,刚开始赵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后来才知道当初卓远吸毒的时候借了高利贷,利滚利要还的钱竟然高达几百万!
赵娴先是破皮耍赖,那时候卓阳也从医院出来,还好之前管苏黛借了点儿钱,治好了眼睛,却再没有钱保养。
被那群催债的打了几次,赵娴终于承受不住,将房子抵给了那群人,而卓阳自从搬到这里来,身体便一天差过一天,现在他们只靠着政府的低保过活。
卓远放下筷子还有些气愤,“苏黛呢?她就不管你们了!不行的话你们找殷绍谦啊!是他把我带走的,他就有义务管那笔债。”
赵娴摇了摇头,她的儿子还没清醒过来。
当初她确实是去找了苏黛,可还没到小区就被殷绍谦的人恭敬的请了出去,求助苏黛无门,她打算到东海集团闹一闹,没想到几次都没见到殷绍谦的面,反而被人笑话,还进了几次警局。
这回她算是明白了,人家不欠他们家的,碰上苏黛心肠软,要是不当着苏黛的面,殷绍谦也不会管他们。
卓阳在床上咳嗽,赵娴忙到厨房给他熬中药。
卓阳这时才打量起这个屋子,比当初苏黛父母住的还要小,光秃秃的墙壁连大白都没有刷。
刚才他走下车的时候,因为马路两旁没有路灯,还摔了好几个跟头,四周杂草丛生,路上还有几个流浪汉,用报纸罩着身体在地上打盹。
楼道里挂满了别人家的衣服,他上楼的时候脑袋上还差点挂上隔壁邻居的内衣。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发霉的味道,原本不爱干活的赵娴也突然变得勤快,房间里虽然没有垃圾,但是用的东西都是别人扔掉不要的,即使洗的再干净也没法祛除上面的污渍。
“咳咳……”
卓阳在一旁剧烈的咳嗽,他甚至能听到卓阳将痰吐到地上的声音,然后赵娴从厨房匆匆跑出来,拿起拖布将地拖得干净。
外面起了一阵风,卓远才发现,这屋子仅有的一扇窗上面没有玻璃,风一吹在墙上发出撞击声。
不时有水珠从窗外吹了进来,原来外面已经下雨了。
赵娴又递给了他一个馒头,“家里还有这个,我看你刚才还没吃饱。”
卓远来了脾气,一把将馒头打翻在地,赵娴心疼的将馒头捡起来,放在手里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然后又拿到了一旁给卓阳吃。
而他那一直爱干净的父亲拿起馒头便狼吞虎咽的塞了下去。
卓远喝下一杯水,他来回的在屋内走动,“不,我现在过得这么惨都是苏黛害的,凭什么她能过上好日子我就要像老鼠一样的躲在这里!”
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甘。
赵娴却劝他,“你别想了,她的命好你命不好,你要是再找她,殷绍谦一时不高兴,我们家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也觉得是苏黛害的,但是心里已经不敢再去抱怨。
卓阳艰难的张口,“你们就少作点孽吧,为子孙后代积点德,现在这种条件还拿什么跟他们比!卓远你就老实的找个工作,等我病好了我跟你妈一起上班,一家人在一起总不会饿到。”
卓阳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三观端正的,当初卓远和赵娴做的事他虽然看不惯,但是也没制止,心里觉得这是报应,让他晚年凄凉,幸好他乡下还有亲戚,在新城实在混不下去了还能有个地方投靠。
再不济他还有政府的低保,找一个打更的活儿,供吃供住自己一个人也不会饿到。
他看了一眼还在思考中的赵娴,心下叹了一口气,这个老太婆还想做什么!
卓远却心有不甘,他是不会给人打工的!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窝囊的时候!
攥紧拳头,他拿出自己的手机。
手机之前一直保管在赵娴的手中,手指不受控制的点开苏黛的朋友圈,发现除了之前甜品屋拍的蛋糕图片外,就是一些风景照,最近更新的一个照片是两手交握的图片,男人和女人的手指上各有一枚戒指。
他攥紧手机,恨不得将手机摔碎,但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不在乎钱财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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