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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大哥却放下杯子,先开了口。
“深儿,其实你今天请哥吃饭,是有事要跟我说吧?”
他褪去笑容,神态严肃。“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你是为了月浓而来,不是吗?”
“大哥。既然你知道我想问什么,那你究竟怎么想的,能告诉我吗?”索性摊开来讲。
他垂下眼,手指轻拈杯沿,缓缓转动。半响无语。
“深儿。月浓她是个好姑娘,又贵为公主。她应该值得更好的人配才是。”他俊朗的眉眼有些暗色。“我——不该是她的好归宿。”
“为什么不是?大哥,这些都是借口是不是?其实,你还是忘不了紫苑,对不对?”我一下子变得激动。“为什么你就不能忘了她,重新开始?”
“不是的,深儿。紫苑成婚的那一刻,我便已经决定了放弃。只是对月浓,我实在弄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月浓和紫苑,实在是两个太不同的女子。紫苑留给我的伤害还历历在目,你让我如何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又坦然去接受另一个女子?更何况成亲,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大哥狠灌了一口白萝露。“对于幸福,我早已不指望,但我却不愿再误了月浓的终身。”
“你若不去争取,才真是误了她终身!”我愤然。“大哥,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若月浓真的就此嫁到伽罗,她一定会郁郁一生!她的心中,只有你啊!只有和你在一起,她才有幸福的可能性。”
大哥抬眼,让我看清了他眼底的悲伤。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月浓的影子吧?
“深儿,人的一辈子很长。月浓不过才十八岁,你怎就知道她不会爱上别的男子?”他的声音悲怆而孤寂。“她值得另一个人全心以付。而我,已经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再爱一个人了。”
“所以,你宁愿让她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从没感到如此无奈。大哥的想法和感受我不是不能理解,相反,正是因为理解,才更加无奈。可是月浓的一生,就这么交给命运来决定么?
他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不忍和迟疑,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说服大哥,即使不能——我还有终极一招。
“大哥,其实你也喜欢月浓,不是吗?为何还要如此固执?”
大哥低头不语,拿起白瓷杯子送到嘴边,饮了一口。
“深儿,有件事情你大概到现在还不知道。其实我们的爹娘,并不如表面那样恩爱。”
我的心一紧。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其实爹心中一直有别的女子。”他抬首望着我,一丝苦笑出现在嘴角。“那时你还小,大约是不记得了。”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娘从爹的书房出来,便在自己房间里垂泪到天明。那时爹却不知身在何方。后来我好奇进了书房,看见一个女子的画像,却不是娘亲。”
“那段时间,娘亲虽然在我们面前装做什么也没发生,我却可以看得出来,其实她一点也不开心,甚至是很痛苦。我害怕极了,因为我觉得娘她会离开我们。”
我握紧了杯子,有些颤抖。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有些发白。
大哥看到我的异样。“很意外是不是?深儿,还好一切都过去了。不过从那时起,我就在心底坚持了一个信念:‘若我将来成亲,一定娶的是我一心一意爱的人,绝不负她。’”
“所以,你知道我为何不愿娶月浓了么?因为我不愿她像我们的娘一样。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在残留着紫苑的影子,恐怕短时间内都抹不去。这样的我,又何谈给她幸福?”
原来如此。当年这段纠结的往事,影响到的不仅是爹和娘,还有大哥。
话已至此,再劝说下去也变得毫无意义。
“大哥,我明白了。”我叹了口气,劝说计划失败。
“你明白便好。”大哥的脸上表情复杂。“听说伽罗大皇子为人温和,品貌出众,月浓她一定会幸福。”
我看着他的脸,微笑着点点头。
幸福不幸福,可不是你说了算。
从福临楼出来之后,我和大哥分道扬镳。大哥回了大皇子府,而我则遣走了马车,在长乐大街上信步游走,思考我的终极计划最终如何进行。
长乐大街很是繁盛,人群熙熙攘攘,自由来去。路边的小摊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时不时还有些卖艺的人们,手持长刀双锤,舞得有模有样,吸引了一群人围观。
越是贴近民众,越能感受到生活的热度。我放松了心情,走走停停,却在此时看见一个紫色的人影。
我停住脚。周围的人群喧闹拥挤,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同样,她也一眼就认出了我,停下脚步。
我们停留在相距对方区区数步的地方,两两相望。时光仿佛倒流到我们刚刚相识的时刻,我们手执书本,会心而笑。
此时的她早已不复当时的模样。身披紫裘,耳挂玉环,飞天髻,灵蛇额饰,衬得她眉目如画,灵逸动人。她的身边,跟着两个看上去很机灵的小丫鬟,还有两名带刀侍卫。
“深深——”她望着我,目光闪动。
“紫苑。”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你要的生活么?
寻了处清净的茶苑,我和她对面而坐。两个丫鬟和两个侍卫守在门外,一丝不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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