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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暗一明一荤一素（第1页）

树叶越升向阳光与高处，树根就愈加扎根于黑暗，伸进深处，伸进罪恶。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山上的树》尼采

黑暗。

禁闭房中的黑暗远胜于黑夜。

因为在外面的世界中，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是透明的、有活力的。

而此时眼前的暗，是压抑的，毫无生气的黑。

孔南平蜷缩着身体倚靠在墙角，什么也看不到。向前伸出手，也没有触及什么。他想起尼采的文章，也许在自己经历过黑暗后，真的可以见到高空的阳光，那是即使站在巅峰也要仰望的光辉。

“龚叔，我还2年就毕业了。”孔南平思考着拒绝。

龚斌开车救下孔南平后，带着他来到一个中餐馆。尽管夜深了，可来这里吃宵夜的顾客依旧络绎不绝，而且很多还不是华人。

这是很多广东福建华人带来的习惯。

龚斌是救了自己，让自己重获自由和希望。可对方提的事，却是让自己重新失去自由和希望，而且这个事的性质比遣返要严重的多。

这是犯罪！

“我对你的情况也进行了了解。”

两人说话时，酒和菜摆上了餐桌。龚斌给孔南平倒上一杯啤酒，“你在汉堡大学读历史专业。你家经济困难，父母为了供你上学和出国留学，不仅掏空家底，还找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

孔南平一愣，没想到对方已经把自己的身份摸透了。

龚斌接着说道，“我是这么看这事的。你虽然人是在坐牢，可用的是那孙子的身份哈。换句话说，孔南平这个身份根本还是在校生，没去坐牢哈。只要你办几年休学，出来后可以继续去上学哈。你这个身份不仅不会有污点，你还能赚上一笔钱。甭管是用这笔钱将来创业，还是用这笔钱孝敬爹妈，都没问题的。”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龚斌见孔南平没反驳，知道有门，接着说道，“我跟那孙子也说了你家的情况。那孙子给出的价是一年100万人民币，另外每个月给3000欧的工资。

“这是我谈了很久争取来的结果，我尽力了。”

孔南平现在的脑子有些乱。一个月3000欧，一年就是3万6千欧，这就是30万人民币啊！

替人坐牢，一年就能赚130万。听那律师说最多是5年，那就是650万人民币，还是免税的。

听起来还不错。

其实，此时的孔南平并不在意身份是否会被染上污点。因为他的生命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家里为他留学倾尽所有，现在根本没有财力支付他的医药费。而如果他死了，那父母投资在他身上的钱将血本无归。

每每想到再过几年，满头白发的父母还要做工赚钱才能生活和治病。他的心就好像刺入一根钢钉，被自己的愧疚狠狠地钉，钉的鲜血横流，钉到心的最深处。

他可以做这事，但还是有风险。万一中途被发现，他将一无所获。

“这你放心。我在宋博宇的案子开庭前带你去警局和检察院把物证调换成你的。不会有人发现的。”龚斌似笑非笑地看着孔南平。

他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其实，这事就是赌啊！赌没有意外发生。

孔南平再将自己的事重新捋一遍，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医生说，现在脑瘤根本无法确定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如果不检查和治疗的话，后续存活时间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年。也许，自己可以扛到出狱吧。

此时，孔南平的内心中已经开始感激龚斌了。不仅是他在移民局抓捕前救下自己，更重要的是，他给了自己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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