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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死（第1页）

等到晚上，外边大雨停了，浓厚的雾气再次席卷而来，这是光远的时机了，李几应坐在床上想，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在这种天气出击，他比幽灵还要虚幻，比鬼怪还要隐秘。他会什么时候来呢？李几应早早便将灯关了，在黑暗寂静的房间里，他双手抱着熊大，脚尖轻轻触碰着床边的灭火器。乖，李几应抚摸着熊大的头和下巴，今晚就靠你了。

黑暗中长时间的等待，让李几应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也许今晚光远不会来了，沉重的睡意对他轻声说，光远从昨天的情况猜测到今晚你会蹲守他了，他不会来了，放心睡吧，还有熊大呢。李几应的眼皮渐渐合上，怀里熊大起身伸懒腰又把他惊醒。看来今晚光远真的不会来了，他会趁着我明早挨不住睡着时来吧，李几应厌恶这种不知终点的等待，如果我是他会怎么做呢？会冒着明知我做好的准备的风险前来吗？李几应觉得自身无可奈何的陷入被动，他根本不需着急前来，只要等待我自己把自己拖垮就行了。李几应想到此，把熊大放在床上，将窗边的灭火器抱着被子里，睡了过去。

“喵！”

熊大的叫声将李几应吓醒了过来，他已恍恍惚惚听见几声，却被睡意缠身，没能及时醒过来，这让他心里冰冷。他急忙抱这灭火器起床，却不是张光远来了，而是有人在外边敲门。是光远吗？会让熊大叫唤的就是光远了，可他为什么不化成雾气进来，而是选择敲门呢?还是说到现在他还抱着侥幸心理。李几应透过猫眼看向门外，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浓郁的雾气流动。管他是谁，我不会开门的，李几应抱着灭火器走向沙发，熊大蹲守在门后，一个劲叫着。

好困，突然吓醒的精神紧张过后，还在纠缠的睡意便涌了上来，好困，李几应忍不住的打哈欠，内心的警惕被门外的敲门声渐渐消去，不会是他的，是他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偷袭我呢，虽然有熊大在。外边的天色已渐渐明亮，夜间如墨的雾气被阳光染白。敲门声再持续一会后便停止，熊大叫喊累了，便吃起碗里的猫粮。

真累啊，连续的睡眠中断，让李几应身心疲惫。李几应想着光远不如和自己谈谈，为什么非要你死我活呢？两人之间并不存在仇怨，甚至因为光叔的缘故，两人可以称得上朋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非要杀我呢？

李几应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12点，叫醒他的是陈老来电，让他下楼吃饭。李几应拒绝了陈老，他不知道光远是否同上回一般守在外边，他不愿去赌，他摸了摸趴在沙发下边熊大的头，在搞清楚回溯的原因之前，我不能再死了。在多次时间回溯之后，我是否会产生一切问题只要进行回溯便能解决的想法呢？李几应觉得自己无法避免这种可能，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无法直视现实的软弱，让一切通过时间倒流来达到自身想要的结果。

“喂，陈老。”

“不下来吃饭吗？”

“不了，陈老。”

“今天啊，我听高中陈老师说有个孩子出了事情，好像进了什么组织，信什么菩萨的，你有听说吗？”

“没接触过，具体是干啥的？”

“就这几天起雾的事，他没细说，你多招呼着点。”

“我知道了。”

“炖了牛肉，真不下来吃点?”

“我已经吃过了，陈老。”

挂断电话后，李几应想起了第一回22号陈老打来的这通电话，觉着只是某些借菩萨名骗钱的骗子，如今骗子多了，用神怪来骗人的手段都早已过时，如今的诈骗讲究心理学，利用受骗人贪婪的心理来进行骗钱，早已进化成网络团伙作案，组织严密，这种线下的骗骗香火钱的组织活不了多长时间，因此并未在意。

晚餐李几应将王姨送的酸菜饺子煮了，李几应已经猜不透张光远的想法了，他不知道张光远要何时来，亦或者他不会再来。煮熟的饺子里剁碎的猪肉肥肉占比较多，混着酸菜吃起来汁水充足却并不发腻，连吃几餐泡面后，酸菜饺子让李几应重新找回了吃饭的感觉。

群里还是同第一回一样，一片死寂，只有老板发些成功学的言论，但却没人回应。刚上班时，李几应总是不耻他们所发的言论，觉得他们所谓的努力导致成功，只不过为了更好的压榨员工的价值而为此感到愤慨，工作几年后，却就任他去了，觉着言语骗不了不愿相信的人，选择相信的，即便努力劝说，也只有切切实实触碰到那无形的壁垒后，才会幡然醒悟，是不折不扣的憨人。

吃完饭后，李几应洗澡时将灭火器放在了放衣服的地方，虽然张光远并不太可能恰好这个时间点进来，但这给了李几应心里安慰。热水器李几应从21号便没关，洗澡的水从喷头喷出时带出一片蒸腾的水雾，只不过几分钟时间，狭窄的浴室里便雾气弥漫。略微烫手的热水将李几应的疲惫缓解，他揉了揉脑袋两侧，酸胀的厉害，带着脑袋一块发晕。李几应想，再没有比一刻更轻松的了。

“喵！”

熊大在外边叫唤起来，但李几应听不太清楚，喷涌的水声把熊大的叫声遮盖，一团雾气从排水口溶进蒸腾的水汽里。

2021年2月21号，早晨6点30分，李几应再次醒来，他猜测张光远趁他洗澡时热水蒸腾的水汽潜藏进来，然后用衣服旁的灭火器将自己打死，他现在还能感受到被灭火器打中头部的痛和眩晕感，正是这份疼痛，让他终于清醒，这是只有一方死亡才会停止的局面。

手机屏幕依然是文姚和工作群里的消息。他如上回一般，像王姨借了熊大后，顺带取了楼道里的灭火器，同第一回应对完光远、陈老之后，便坐在家中等待着夜晚的降临，一切都将在这一次做出分晓，他想，雾气后的人不管是光远还是其他人也好，我不会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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