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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如梦初醒（第1页）

最近，林犀开始焦虑起来。她在赛米的实习期快满了，而毕业已经近在眼前，她需要为自己之后的安排考虑了。

思通给她发了offer。无论是薪资还是福利，思通给了她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所梦寐以求的。看着思通的offerletter，她脸上不由泛起了开心的笑意，她想象着自己挂着正式员工工牌的样子，在一个明媚的日子里，在一家知名的跨国公司开始自己的职场新生活。

实习刚结束的时候，她眼前时不时还会出现那张令人厌恶的脸。那些经历纠缠在一起，让她一度很是烦心。但如今，她已经可以淡然面对。她甚至很感谢那一段经历，让她变得更勇敢，更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收到offer的开心就快被更多复杂的情绪冲淡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的眼前出现了明亮通透的餐厅，走道两边精心养护的绿植，以及一排排整齐的工位，她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对那一切不再如从前那般向往了。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自从开始在赛米实习后，那里逐渐成在她内心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位置。不同于之前的实习，每一个去赛米的早晨，她内心都是欣喜的、向往的，她会期待这一天会有什么样工作，也会期待见到那些熟悉的同事。

可是，赛米从来没有跟她提过offer的事情。或许自己应该更主动一些，林犀纠结着要不要找薛琴了解一下后续的安排。

没想到，还没等到她去找薛琴，陆嘉已经先找了她，约她下午一起喝咖啡。她有些忐忑，希望这是个好消息。

与市中心的商业区不同，这一带原本是以工厂和物流园区为主，原本就是小资的荒地，这里餐饮业的代表就是兰州拉面和沙县小吃。这两年，随着园区里面不断地有创业企业入驻，终于开了一家小小的星巴克门店。在这里，相约喝咖啡基本上就是谈公事的代名词，与消遣休憩毫无关系。

陆嘉曾经吐槽星巴克，说它是一个型的咖啡馆。他心目中理想咖啡馆应该有舒适的沙发，柔和的灯光，还有能够显示店主人独特品味的装潢设计。他曾在欧洲小镇见过这样的咖啡馆，每一个顾客一进门就想在这里坐上一天，无论是看书还是发呆，都可以在咖啡馆里享受静静独处的时光。然而，在上海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哪怕在市区，也很难找到他心目中的咖啡店。

星巴克在这方面更是背道而驰：它的环境设计似乎就没想要顾客在店里久待，咖啡没有和精美的杯子相配，也没有咖啡师精心设计的拉花。这里，一切都是速成的，咖啡都是装在logo显眼的纸杯里面的，点餐、出餐，所有的流程都是为了追求更快地将咖啡送到客户的手中，减少等待的时间。咖啡馆变成了一个与时间赛跑的地方。

陆嘉帮林犀拿好咖啡，就从闹哄哄的店里出来，径直往门外走，“里面太挤了，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坐吧。”

外面晴空万里，阳光正好。

两人在门口树荫下找到个石凳子坐下。两人从林犀的毕业设计，一直聊到陆嘉对行业未来的看法。

林犀知道，赛米科技的主营业务是做数据分析。她在实习过程中也接触到了大量的数据和算法研究工作，她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火苗被点燃了。

她很羡慕有些人身上那种可以洞察人心的天赋，而她却不从小不善于揣摩人的心思，更不喜欢游走在似是而非的边界。她喜欢追求绝对的真理，比如数字。在她眼里，数据无论多复杂，都是不会说谎的。在这一方面，林犀和陆嘉是有共识的。

但是，陆嘉想要做的事情则更进一步。

一讲其自己专业领域的事情，陆嘉便滔滔不绝，越讲越兴奋，

“举个例子，在消费场景中，通过收集、分析一个特定消费者的购买数据，我们就可以勾勒出一幅极其精细、完整的用户画像。然后，我们就可以分析出这个人的消费习惯，推测出他的消费需求，更加精准有效地向他推送信息。从大的方面来说，通过对一个群体的消费数据的分析，我们就可以在更大的范围内改善产品。这个改善的过程可以一直顺着整条产业链一直往前推，让商品的流通、制造甚至原材料的生产都可以得到优化。”

林犀听得很认真，“一叶知秋，通过个体的数据可以让我们对整个社会生态环境都有更加准确甚至定量的了解。”她顺着陆嘉的思路接了下去，“但是，我觉得这里会有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对数据的过度采集会不会造成的问题？一个人在不经意之间，他的行为模式就被记录下来了。大量的数据如果被用在非法的目的上，后果不堪想象。”

林犀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楚门的世界”，电影的剧情让她细思恐极。

“这要看数据分析具体应用在什么样的领域。比如在生产领域，数据可以被直接用于优化生产线，提高产能。但是在消费领域，就像你说的，一定会有个人的问题，可能需要更强的监管。但是，产业的发展总是走在制度发展的前面。在这一方面，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还有一个担心。比如我喜欢看科幻小说，未来可能数据会帮我推送喜欢的作家，喜欢的流派，还有一些我自己都可能没有意识到的偏好。当然，这样做可以帮我在选择小说的时候节省很多时间，商家当然也可以节省营销的成本，我和商家之间彼此的需求可以很快得到对接。但是，长此以往，我的思维认知可能就会被限定在这个小的范围内，很难有突破，我可能被动地就放弃了尝试新的类型的小说。我不知道这会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林犀不由自主地想和陆嘉有更多的探讨。

“你说的这个问题，其实就是信息茧房的问题。数据分析本身只是一项工具，而且从我的角度来说，这是一项非常有用的工具，也是赛米接下来会继续发展的方向。和所有的工具一样，数据分析是中立、客观的，人利用它实现什么样的目的，它就会被赋予什么样的价值。”陆嘉停下来喝了一口咖啡。

见林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一脸认真，陆嘉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就拿你刚才说的例子来说，不管数据向你推送什么样的信息，你随时可以去书店，随便打开一本你平时不太会看的类型，也可以随时停止数据推送。这项技术本身不会剥夺你的选择权，它被应用在这里的初衷也只是降低的选择成本。但是，所以久而久之你越来越以来特定信息的推送，或者你主观上就是希望它让你更加专注在某个特定的领域，这都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对于我们开发人员来说，我希望发掘出这项技术更多的应用场景，提供它的有效性，这是我们的使命。”

陆嘉这番话让林犀内心很是震动。她低头陷入了沉思。忽然，她抬起头，看着陆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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