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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西门街上,一身行商打扮的薛诚左右环顾,十五岁的范小鱼跟在他身后。
此时已临近申时末,街上行人不多,大多都步履匆匆赶回家吃晚食。
前方离他们三丈远的叶飞,一副打短工模样,时不时问下街边摊主,似乎在问路,眼神却盯着前面一个三十出头精壮男子。
男子走过顾家桥,在靠近东关街前拐进一条小巷,拍响一个小院的院门,不一会儿院门打开,男子闪身进去,随即院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叶飞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看了一眼小院,继续朝街口走去,几个小乞丐蹲在街口的院墙边,叶飞从荷包里掏出六文铜板,在小乞丐身边蹲下。
见此情景,薛诚带着范小鱼在街口对面的茶摊坐下。
不一会,叶飞从茶摊边走过,做了一个手势后,继续往前走。薛诚慢悠悠数了几文铜钱放桌上,带着范小鱼远远跟在后面走回客栈。
进到客栈,薛诚和掌柜打过招呼,要了几个菜就上了楼,俩人走到长廊尽头的客房前。
进门后,薛诚观察了一下,没啥情况,放松神态走到木桌旁,范小鱼赶忙上前从茶壶里倒出一杯水,递给薛诚说道:“师父,小飞哥应该打探到消息了。”
“嗯,等会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店小二送了饭食过来,薛诚赏了他五文钱,店小二笑眯眯道谢,出门时轻轻把门关上。
不一会,叶飞推门进来,正打算说话,薛诚挥了挥手道:“先吃饭。”“是,师父。”三人围坐在木桌旁开始吃起晚食。
叶飞、范小鱼都是半大小子,那是吃得又快又多,薛诚看着他们吃饭的样子,就想到自己现在的东主。
薛诚是通过袍泽贺老六引荐给张贵林掌柜的,当他听说东主是个妇人时,他是不太愿意做这个所谓教头的。
但东主很大方,开出一月三十贯的工钱,如果另有任务则另算,除食宿外,外出补贴每天五百文,完成任务还有赏金。
条件太优厚了,自己的老娘有病,急需用钱,就勉强答应了。
上任才半月,就接到第一个任务,薛诚从六个徒弟里挑选了叶飞和范小鱼,俩小子不仅机灵,还有武功。
叶飞是叶喜子的大儿子,功夫自然不错,范小鱼是陪嫁丫鬟秋菊的儿子,从小和叶飞要好,随着叶飞一起习武,但天分不如叶飞,手下功夫差些。
接到任务,当夜,薛诚带着俩徒弟就坐上前往临安城的商船。
半个月后,他们见到了张二掌柜,把带来的信一交,师徒三人每天在临安城里闲逛。
临安城里商铺鳞次栉比,商品琳琅满目,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好一派繁华景象,让三人大开眼界,流连忘返。
三天后,薛诚得到张二掌柜传来的情报:给范二爷送扬州瘦马的商人叫杨建业,是扬州城一家叫德高行商铺的老板,苏眉确实是杨老板从百花楼用重金买下的清倌人。
随情报一起来的还有一枚印信,凭印信可以到扬州信同押行取钱,十天限额伍佰贯。如果不够,可申请,盖上印信就可以立取。
三人立马赶到扬州,取了钱,找好客栈,薛诚给俩徒弟安排任务,范小鱼负责盯梢杨老板,叶飞负责监视百花楼,最好能混进去打个短工。每天记好监视日志汇报给自己。
薛诚原以为这是个简单任务,没想到事情不是想象得那么简单。从盯梢的结果来看,杨老板似乎是个正常商人,而百花楼却不像一般青楼。
百花楼的防范比较严密,从不向外招工。除非是客人,外人很难进到百花楼里,他们三个,谁也没有去百花楼消遣客人的样。
薛诚暂时放下对杨老板的盯梢,俩徒弟换班监视百花楼。
薛诚自己则在扬州城里茶楼、茶摊、赌坊、一些市场进出,旁敲侧击打听百花楼的情况。
七天后,从监视笔录中,薛诚发现百花楼护院头目杜义,七天里三次出入西郊的马行街、一次聚丰酒楼,这两个地点都是北地商人经常出入的场所。
发现这点后,薛诚亲自去盯梢了一次杜义,凭着多年的经验和敏感的嗅觉,他猜测杜义是辽人,虽然杜义的官话说得还挺地道,但他个别吐字发音非常像辽人说官话那个调调。
为了确认,薛诚又盯梢了他一次,他确定自己的感觉没错,一个辽人假扮宋人,潜伏在百花楼,不得不引起薛诚重视,之后他们师徒三人就盯上杜义了。
吃罢晚食,薛诚叫叶飞把打听的情况说下,叶飞轻声对薛诚禀道:“师父,徒儿用了六文钱打听到两条消息,那个小院是一个名叫卢娘子寡妇的院子,她只有一个三岁的儿子,靠卖绣活谋生,那个杜义每隔七、八天会来这个小院一次。”
“嗯,不错。”得到师父的称赞,叶飞咧着嘴笑了。
薛诚对俩徒弟分析道:“杜义身上有三点疑点:第一:出入北人常去的地方。第二:口音带北音。第三:按条件他可以在扬州城娶妻生子,偏勾搭一个寡妇,这是为何呢?为的是让自己没有家庭拖累。他应该是辽人,一个辽人潜伏在百花楼,百花楼防守又那么严密,这表明百花楼不同寻常。”
“师父,接下来我们该咋办?”范小鱼问道。
薛诚陷入了沉思,百花楼如果是辽国的暗点,那么苏眉可能是个细作,苏眉那个所谓表哥显然也是细作,这就能解释一个青楼妓子的表哥为啥那么厉害了。范家商铺后来换上的掌柜、伙计里必定还有辽国细作。同样那个送苏眉给范二爷的杨老板也值得怀疑。
他们这么兴师动众针对范家是为啥呢?当然是不可能是为了范二爷,针对的要不是在汴京的范大爷或者荆西南路的范老太爷,范老太爷可是襄阳知州,襄阳可是军事重镇。
薛诚想到这,心里不仅打个突突。当然以上这些分析只是自己的推测,还需要证实。
那自己要不要把这些推测传递给范二夫人呢?范家一个姨娘牵扯到辽国细作,一旦做实她的身份,那事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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