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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坨村上空传噩耗（第1页）

转眼就是一年过去，这年的年三十，东夷桑城外几匹快马拖着沉重的步子踩在雪地上。身后的侍卫们说，“族长，我们还是要加快一点，否则赶不上过年的团圆饭了！”

“赶得及，赶得及！”族长坐在马上，任凭这匹马四平八稳地走着，像是他愿意怎么走，就怎么走。坐在马鞍上的族长，不是不想快一点到家，而是离家越近，他心里就越害怕，他不知道到了家里自己该怎么给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和结发妻子交代，出发的时候，说好了这次回来一定要给女儿完婚的，可是结果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把那个未来的女婿永远地留在了一个不知名部落的土地上，连个尸首都没有。所以，族长心情很沉重，他也在思考自己怎么向那个妻姐夫交代呢？他的三个儿子都是跟着自己东征西夺的，三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不过，族长心里清楚，崬，这个订好的女婿他不一定是战死在杀场上的，但是他肯定是死在了敌人的屠刀下的。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已经有好多人在这里等候，因为家里人也都知道族长今天要赶回来过年的。所以大老远看到族长一行人的马队，甛就疯了一般奔过前去，跟着的是她的三哥，东夷桑代族长。

“爹，你总算回来了，赶紧回家，暖一下身子！”族长被他们扶着下了马，甛就发现了自己老爹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才走了一年多时间，怎么和过去那个开朗性格喜欢逗自己玩的老爹不一样了呢？虽然她这样想，可是也知道老爹从都城回来仅是路上都要走一个来月，这种大雪的天气自然是辛苦了，所以也就觉得老爹这个状态可以理解。等到大家都进了家门，甛才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虽然她不喜欢表哥，可是她知道，既然爹娘已经定了，要把自己嫁给表哥，那么这件事儿就算是没有别的选择。再说，爹出门以后，娘有意识地把这个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几乎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甛已经是崬将军的夫人了。所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甛也只有从命了。说不想他，那也不可能，尽管他知道这个表哥太花心，听自己三哥说过，那天晚上就见到崬表哥在城里头带了一个女子寻欢，可是他是将军，是爹培养的人，他能怎么着呢？自己老爹不也是妻妾成群吗？

本来甛期望着爹吃完饭能够和大家说几句话呢，可是没想到，刚放下碗，爹就进屋去睡了。娘还替爹打掩护，说，“你们都散了吧，你爹他赶路实在太累了！赶明儿大家都早点过来一起热闹！”这个内当家的嘴上这么说，可是她心中最明白，这次族长回来很明显不高兴，到底是为什么，她从来都不问的，但是她知道一定不会是小事情。过去就是再累一家人也都要围着炭火盆熬夜呢，这是他们东夷桑人的规矩，自己老公怎么可能会因为赶路辛苦就直接进屋里睡觉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床以后，天不亮都要吃饺子，所以，家里的各房子女们都聚集在一起热闹。可是，甛发现今天连娘的脸色也都不正常起来。不过，她看得出来，娘是硬装出来的微笑，其实心底的那点苦不光甛能看出来，就是三哥也感觉到了。所以，吃完饺子，三哥拉住爹来到一个安静的屋子里说，“爹，我们都看出来了，你心情不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做子女的都愿意跟你分担忧愁？”

“你娘没有说嘛？”只要是族长家的孩子都必须称呼大老婆为娘。

“我娘没说，不过我看出来了，娘她心里也不好受的。”

“孩子，你没看这次回来少了一个人吗？”

“这不都是好好的吗？那个表弟崬是直接回坨村了吗？还是军情紧张不容许他回来探亲呢？”

“孩子，我也不背你了，早晚都必须让你们知道的。崬他回不来了！”

“爹，你说什么？崬他也阵亡了？”三哥軿不敢相信，他也很清楚，自己姨夫家里只有三个孩子，如果崬真的阵亡了，那姨夫怎么能够扛过这个打击呢？可是三个孩子呀！他们已经上了年纪，还要靠这唯一的儿子养老送终呢！再说，当初姨夫就不同意崬去部队，可是挡不住自己老爹发话，最后还是去了部队，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老三，你去吧，想想办法，你姨夫那里还不是最大的问题，关键是我怎么跟你妹妹交代呢，说好了这次回来要给他们完婚的呀。”说到这里，族长居然落下了眼泪。

“爹，你说他真的不在了？”突然，甛一阵风似地闯了进来，这是屋里两个男人没有预料到的，这个闺女真是神出鬼没，专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还是被她发现了。

看来他们的谈话甛在外面都听到了，那么族长作为父亲还能说什么呢，他只有悲伤地点点头。刹那间，甛就大声嚎哭起来，“爹，全城人都知道我就要嫁给表哥呢，这下子可怎么办呢？还有，怎么告诉我姨夫呢？他们还都等着崬表哥回来团圆呢！”甛连说带哭，弄得三哥軿也止不住掉下了眼泪。

等到甛稳定一点，族长才说，“軿，去叫你娘来吧！”

这个年过得相当憋屈。还没有到初五，軿代表族长就出发去了坨村。关于崬阵亡的消息不能再拖了，再难受也必须通知到家属。更不用说这个家属不是一般的人，是亲戚，是一个村寨的长老。

见到軿过来，长老就感觉到出了什么事儿，他知道这个軿可是族长培养的接班人，他出马，那就是等于族长亲自到来。长老把他们让进屋子，然后就问，“軿，你怎么会亲自来呢？崬他怎么不回来呢？”

軿想说话，可是看着佝偻着腰，头发花白的姨夫，他真不忍心说出来，可是没办法，这种事儿早晚都是要说的。于是他在心里用了用力气，说，“姨夫，你知道的，在外打仗，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危险，”

“你别说了！”没有继续听下去，长老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因为他太熟悉这一套词儿啦，因为他前面两个儿子离世的时候来人通报也都是这一套说词儿。

“你说俺崬他出事儿了？”还是他姨这一刻比较冷静，问了一声。

“我表弟他在一次评判造反部落的时候阵亡了。”最后的谜底终于揭开了。长老的老婆，这时候才放声大哭，“我的娘啊，这都是怎么了？三个儿子一个个就这样走了。这叫我们老两口今后可怎么过呀？”

听到院子里的哭声，路过的寒浞觉得不对劲，伯父家里这是怎么了？他赶紧进来，就听到里面的谈话，一步跨进来，“三哥，你说崬将军他不在了吗？是真的吗？”

軿学着他爹的样子轻轻地悲哀地点点头。

寒浞也楞在了那里，本来今年收成不错，过年前长老还相当高兴，见人就说今年过年儿子就要回来了，马上就要娶媳妇了，所以也还要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大办喜事呢！可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个消息，这让人多扫兴啊！

寒浞先是扶伯父伯母坐下来，然后端来一碗水，给他们喝了，算是舒缓一下。紧接着，寒浞在大家都没防备的情况下，普通一声跪下来，说，“爹，娘，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儿子！”

长老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他没想到这个寒浞这么讲义气，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赶紧跪下来认亲。这让二老心里多少有些温暖。寒浞一连磕了九个响头，然后长老才起身拉他起来，“孩子，你就是不磕头，也是我的儿子！”

接下来半个月，按照当地习俗，仍然是过年的气氛，可是整个坨村已经都知道崬将军出事儿了，所以没有一家有喜庆的味道。这么一个山村，能够出一个将军，本来就是这个村子人的骄傲，可是没想到这个将军这么快就陨落了。到了正月十五，寒浞过来长老家，说，“爹，过了今天这年也就算过完了，我准备搬过来住，你二老不介意吧？”

听到寒浞这样说，二老脸上有了喜色，说心里话，要是说种地，这两年来，这个寒浞可真是一把好手，带着乡亲们开垦荒地，种植粮食，特别是他坚持要把撒在地里的青苗进行简苗，把小的弱的苗拔掉，留下粗的壮的青苗，开始所有人都不理解，都一直在埋怨，说是青苗撒在地里出来，这是老天爷的意思，如果将那些青苗拔了，岂不是误了老天爷的一番好意。可是寒浞是一个喜欢动脑子的人，他知道不拔掉那些弱的小苗，大家一起争着长，最后谁也长不高长不大。结果呢，第一年，寒浞只是在一小片地里进行了实验，到了秋天收割的时候，大家才发现，那块地里的庄稼差不多是其它没有间苗的一倍还多，这样接下来又一年，不少人也都模仿着寒浞的做法，结果是一场大丰收，从此，村里人都把寒浞佩服的不得了。

其实，年前长老也不是没有考虑这个寒浞的事情，虽然他没想过让寒浞到自己家里认亲，可是寒浞的生活都是他打算的。以前邻村那家人见到寒浞回来了，几次三番要长老信守诺言，把寒浞嫁到他们家去，可是，这一次，长老学聪明了，说什么也不同意，坚持说，如果他们真的想做成这门亲事，那就把姑娘嫁过来，否则，就准备领寻一个合适的女孩为妻。当然这也不成，人家就那么一个女儿，如果没有上门女婿，将来谁养老送终啊？所以，长老就打算等自己儿子结婚了，就给寒浞张罗一门亲事，就是他这个村里的长老位置，他也想报告给族长，让寒浞接了算了。

“你就过来住吧，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长老没说话，反而是长老老婆先说。

“娘，”寒浞也很激动，不记得爹娘这个称呼什么味道了，今天突然叫起来，还真是亲切呢。

“浞在这儿？”门外有个声音问。

“是他叔，咋不进来呢？”长老听出了声音。

“不进去了，我好像看见他那个院里有人在寻咱浞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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