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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第1页）

十一月的燕市，已经进入了初冬，气候微有凉意。刚刚下完一场雨，在一条潮湿阴冷的小巷子里，一位黑发的少女正在踽踽独行。

她的名字叫夏屿茉，是燕市天缘中学的学生。

她低着头走着，如果有人仔细地观察，一定能够发现，她从来没有向四周张望过。就好像对四周的景物没有任何兴趣一样，就这么一直低着头走着。

“唉“夏屿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雨天，是她最不喜欢的天气。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她总能看见一些她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第二遍的“东西“。

这些“东西“无处不在，自从她出生以来，就成了她一直以来的困扰。她唯二知道的，就是这些东西好像只能攻击能够看见“它们“的人，以及它们不能在阳光下活动这两点了。

也亏得她打小就生得冰雪聪明，懂事得也早，所以强忍着装出看不见“它们“的模样一直就这么生活了十几年。

渐渐的，她也明白了，自己能够看见那些“东西“都是拜自己这双眼睛所赐。周围的其他人，全都是看不见这些“东西“的。

所以，每当遇见雨雪天，她都只能羡慕地看着自己的同学们在外面愉快地打雪仗，堆雪人或者玩儿水。自己则只能低着头快步回家，只因为家里很少有那种“东西“出没，即使有，也算是“老熟人“的那几只而已。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她也渐渐习惯了每天都能看见那些“东西“的日子。可她毕竟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哪里能真的说习惯就能习惯每天看着那些东西一起生活呢?

有时候她常常在夜里趴在枕头上抹眼泪，却又会吸引来一些对阴气十分敏感的“不速之客“，所以她连唯一的一点发泄的途径也被剥夺了。直到，那一天的来临。

那一天是十一月十四日，星期五，农历十月初一，寒衣节。与清明节，中元节并列的中国三大鬼节之一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闹钟铃声把夏屿茉从梦里唤醒，掀开被子，一个全身冒着黑漆，面目狰狞的小孩子正趴在她的被子下面。好巧不巧和她打了个对眼，吓得她一激灵，睡意消散了大半。

她轻车熟路地把自己的手机拿起来，可胳膊还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嘴里假装自言自语道:“好冷啊，今天怎么这么冷，搞得我都不想去上课了“

看着手机上的2012年十一月五日，星期五，寒衣节。她心头更是笼上了一抹忧郁。原来是鬼节啊，难怪今天这么多。

她抬起头，假装找拖鞋，眼角余光扫过之地，密密麻麻站着的已经全都是和刚刚那个小孩子一样全身散发着黑气的人影。

这些人影有的脑袋不自然地歪到一边，舌头从嘴里伸出来耷拉着。有的身上血迹斑斑，缺胳膊少退。还有些看着没什么异样，身上反常地穿着花纹复杂的寿衣的老头老太

“屿茉加油，你能行的。“夏屿茉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加油打气，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一年里也就这么几天稍微多一点，熬过去就好了“。

一面这么对自己说着，夏屿茉一面努力让自己想象一些美好的事物，来冲淡自己内心依然存在的对“那些东西“的恐惧。

半只脚刚刚踏进卫生间，夏屿茉一抬头就差点摔了一跤。一滩已经不成人形的惨白色碎肉正“躺“在洗脸池边上，已经“独立“在肉块里的眼球把视线缓缓转向了走过来的夏屿茉。

低头走路的夏屿茉正好和这“眼球“对视在一起，她强忍着自己不能发出声音，但这堆“肉块“实在太重口了。就算是自己也从来没见过，情急之下她只好三步并作两部抢到洗脸台前面，打开了水龙头。

这时候她的脚已经穿过了那堆东西的“身体“，就像那些东西不存在一样。确实，如果那些东西并不知道你能看见它们的话，它们是无法对人造成伤害的。因为在普通人眼里，它们确实不存在。

夏屿茉低下头去把凉水肆意泼在自己的脸上，接着哗啦哗啦的水流，她的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哭归哭，哭完了擦擦脸，咬咬牙，夏屿茉还得接着上课去。

走出家门，来到破旧的单元楼走廊里，就能看见雾蒙蒙的人影正在楼道里僵硬地走来走去。这些都是小意思，夏屿茉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走出楼道，夏屿茉心中又是一紧:今天真不凑巧，是阴天。又是寒衣节，更重要的是还碰上上学的日子。

前几年寒衣节可不像今年这样，要么是周末可以缩在床上躺一天，要么是晴天，只需要熬过晚上即可。

“看起来今年流年不利呢“夏屿茉一边走向一个路边的早点摊一边想。街上人来人往，并不少，冲淡了她心头的些许焦虑。

夏屿茉居住的这里，是个不属于繁华城区的老旧小区，大多数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土里刨食的劳动者们。他们没有机会享受懒觉的待遇，只能天天早起来开始一天的劳作。

夏屿茉能够住在这里，是因为这套房子是父母亲留给她的遗产。自己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去世了，不过还好，母亲的弟弟，也就是他舅舅接下了养育她的责任。

带着舅妈搬了过来，一直照顾她到小学毕业。舅舅也并没有图谋她最后的这一套房子，虽然现在房产证上是他的名字，但他写下了一张合同，表示等夏屿茉一到十八岁，就会把房子过户给她。

本来舅舅也有一直照顾夏屿茉到十八岁的想法，可在夏屿茉小学毕业那年，舅妈凑巧怀孕了。无奈之下舅舅只只得带着舅妈回了自己家，不过还会给夏屿茉打生活费和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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