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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碧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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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如裳从凝香口中听到了陆家的情况，愣是病了三日。原本冷宫的伙食也不好，里头的嫔妃也都是被抛弃的妃子，不会被记起，更不会被念着。

病的那几日，她的活儿没人帮忙干，就被掌事刘姑姑冷嘲热讽了几日。

"你还当你是曾经梧桐苑的陆贵妃吗？你也不看看，这冷宫里有几个不是被皇上宠幸过，都是些无儿无女保不住地位又不够贴心如意的。在这大把女人中，陆贵妃只是个地位中等的妃子。"

"你看见那除草的没，人家可是先皇的皇贵妃。与你这陆贵妃而言，地位也不相上下了吧。可她都在努力劳作，你还敢在草塌上休息。这贱骨头是没被教训过就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说罢，一鞭子挥下来狠狠地甩在了陆如裳的身上。她虽然是将军之女，可从未习武练兵，按照爹爹的话，专作女红念三从四德，偶尔也看看论语、史诗等，明明是一副大家闺秀的身子，却硬生生被打成了低贱的奴婢。

"刘嬷嬷，您行行好，我已经三日没吃饭了，实在没力气??"陆如裳有气无力地说道，此时她已经眼睛花白，看不清眼前到底是东还是南，更分不清是在冷宫还是在辛者库。

明明冷宫是后宫嫔妃所居住的地方，可这地方竟然比辛者库奴役奴婢更为厉害。

"你这贱胚子，是谁不让你吃饭的！"刘嬷嬷一边说一边将辫子挥下，"往日里吃好的穿好的被伺候惯了，现在吃点清汤寡饭就开始觉得难吃是吧！贱胚子！"

"刘嬷嬷，那饭菜都馊了??"

"怎么！馊了就是不能吃了是吗，你一个庶人能给你吃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难道还想着大鱼大肉？"刘嬷嬷瞪着眼睛说道。仿佛这辈子根本没看到过这么蛮不讲理的被打入冷宫的嫔妃。

陆如裳被打的不敢多加言语，深怕再一出口对方的鞭子就会如雨点般噼里啪啦打到自己的身上，而单薄的衣裳也遮不住那如点的鞭子。

可事实往往不及陆如裳所料。这刘嬷嬷就是不管她说不说话，顶不顶嘴，都是要鞭打她一顿的。于是还未等陆如裳开口，刘嬷嬷手上的鞭子已经上了她的身子。原本就因为饥饿而逐渐削弱的身体，在这一刻根本抵挡不住刘嬷嬷的抽打。

"啊！刘嬷嬷，请您??"陆如裳咬着牙关忍痛地说道："请您放过我??"

"放过你？"刘嬷嬷冷冷一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这句话让陆如裳一怔，她仿佛想起了那日圣旨下韩宇缚对她说的那句"朕饶他一死？他当年为什么不想着朕若是继承不了这帝位，可能随时会被以玩世不恭、生活不检点为由，被现在登基的任何一个皇帝给逐为庶人，一辈子无出头之日？"

原来善恶终有先来后到。父亲种下了善的因，却依然没有得到善的果。事事不尽人意，陆家??真的只能是亡。

蓦地。身上如雨点般的鞭打忽然消失了，陆如裳缩在草塌上不敢抬头，却听见有人说："嬷嬷。您别打了，这贱婢来日收拾也成，外头的嫔妃们都除好草了，别的您看还需要做什么不？都等着您指示呢！免得张公公来查，您不好交差。"

陆如裳微微抬起头，花白的眼中找到一丝聚焦点，她看了看刘嬷嬷身旁的女子，身穿一件素白的旧衣袍，头上无装饰，脸上倒也干净，可这双眼??却是无神的，看得出这女子是个瞎子。

只见那女子偷偷给刘嬷嬷塞了个首饰。向刘嬷嬷点点头，并让刘嬷嬷收好。

陆如裳不禁开始怀疑，她在这冷宫的几日，并没有跟谁结交，自然也不会有人帮她。现下这个行为倒是让陆如裳和刘嬷嬷均颇为意外。

刘嬷嬷拿了首饰，翻了个白眼给陆如裳，道："算你走运，这冷宫里都有人想帮你，不过你这贱婢嬷嬷我日常看不出来。原来你偷偷藏了这么些个首饰，真是小瞧你了。"

说罢，挪着腰身除了偏厅的大门，瞎眼的女子听见刘嬷嬷已离开，她才摸着身边的物品来到陆如裳身旁，摸了摸她的已经被鞭打撕裂的衣裳，触碰到陆如裳的伤口的时候，陆如裳不由地"嘶"了一口，这女子像是知道了自己触摸到了伤口，立刻收回了手，从自己衣口里翻出一瓶金疮药递过去给陆如裳。

"拿着，赶紧涂一下伤口，这金疮药是我自制的，效果好得很，明日就不疼了。"女子笑了笑，摸着草塌把金疮药放在她身前。

陆如裳看了眼金疮药，问道："为什么要帮我，你我并无交集，还费了你一支首饰??"

"嗐，那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你能保住性命别说一根首饰了，十七八支首饰都值得！"女子似乎性格比较豁达，完全不将刚刚送给刘嬷嬷的首饰放在眼里，可陆如裳知道，如若不是真的珍惜，又怎会在冷宫中待了那么多年，小心珍藏。

连刘嬷嬷走之前的话都透出来，原来这女子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怕是在冷宫里的嫔妃都被刘嬷嬷鞭打教训过，早已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给了她吧，所以才会如此惊奇。

"你唤什么名字？"陆如裳问。

"奴婢名为碧盐，早些年是伺候二皇子的??"碧盐叹了口气，像是回忆了一段极为不开心的记忆，"却无奈被酒后先皇给宠幸，勉强升为妃嫔，这先皇一走，我也跟着来到了冷宫，不知二皇子可还好。"

言语之中，陆如裳能听得出这碧盐对二皇子有情，可念着天命不公，只能远看二皇子却不敢近望。

碧盐没有继续说关于二皇子的话，可能是想到了说多错多，所以立刻转了话题说其他："奴婢本身就是个奴婢，没有做嫔妃的命，这劳作也吃得消，早就习惯了起早贪黑的劳作，就连这双手，从来就没有尝试过没有生茧子的滋味。冬日生冻疮，夏日割草伤手，年年如此，哪有陆贵妃那般细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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