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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风流云散起青萍上（第1页）

矿洞里的情形怎么样，丁枢却无从得知，琢玉馆中余思夫人等人未归，却想起先生叮嘱托付的事，于是按图索骥，找到了一处安静街区。

即便是政变的乱子，也没怎么打扰这边，街道上无人，但是各家门户紧闭，院子不算小，极为整齐体面，看得出来这一片住户都不是普通人。

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先生学识不差，交的朋友不是普通人也算说得过去。丁枢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个身形壮硕，孔武有力的壮汉，像武士护院多过管家门房。问明白来由后，使人召来一个下人引路，在丁枢惊诧怀疑中带到了靠近底层贫民区的一处小院落前。相比先前所见，这里的居住环境就远远不如，充满了贫穷和凋零的感，尽管门前打扫得干净，但陈旧破损的青砖，砸出缺口的台阶，周围同样贫瘠的底层百姓，也说明这里的情形乐观不起来。

下人指了指门面，连赏钱都没给就走了。

收回原来的想法，看来先生的这位朋友，日子也一样艰难啊！

大门紧闭，老旧破损的两扇木门显然不是原装，中间错开一条老长的缝隙闭不上，丁枢先透过门缝左右观察，院子里打扫得干净，于是敲门，没有人应，丁枢敲了许久，才有人胆怯的过来开门。

开门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却绾了头发，隔着门看了丁枢一眼，见是个少年才开门，丁枢通报了来意，女子有些犹豫，还是放了丁枢进去院子。

从女子俭朴的衣着来看，丁枢的猜测没错，确实是遭遇变故后落魄了。进屋后，女子进去里屋通报，上了茶水，茶叶不怎么好，丁枢看了眼，没有随意入口陌生东西的习惯，转而打量环境，只有一进的小院子，客厅还兼着设了灵位，丁枢瞥了一眼没在意，细听里面的动静。

片刻后有人出来说话，是一个老妇人，看着与先生一般年纪，丁枢心有所感，上前拜见之后，果然不出所料。

先生的这位朋友姓甘，全名甘梓，老妇人是发妻，女子是孙女，另有一个小孙子在里面睡下了。丁枢来得晚，甘老先生外出多日未归。先生的意思是让甘老先生照顾，传授一二，好在丁枢如今得了一套完整传承，自然也就无所谓了，没见到也就罢了，言明回乡之前，还会再来拜见一趟，转而告辞了。

虽然说，万里迢迢，耗费三年时间艰险而来，一个照面就回去，实在是有些儿戏，显得轻贱，不过丁枢看得出来，这祖孙两人都只比普通人稍好些，不好留下，且老弱妇孺一院子，也不方便。再者人家生计也未必有多好。

一来一去花了两个时辰，再回来琢玉馆，余思夫人等人终于回来了，诸多事忙，丁枢独自在屋内抓紧时间改修那本纵横尺，将原先的行炁方式逐一更改。

一夜过去，一夜无事。

经过这一日并肩作战，双方关系自然不同，余思夫人少有空闲，连带着云羽也是，反倒是云音，接下来两日多有陪伴。丁枢趁机借了许多书籍来看，修行上的没有开口，倒是九原大地上诸多国家，族类，了解清楚了，包括主要关注的中州，也比以往清楚许多。

因为与地下那老人的交易有关，丁枢特意在中州各国史册，风物上多有留意。

中州居九原之中，是唯一一个仅有一州之地为疆土的帝国，两条最大水脉交叉于此，史书有载，“河渎出岳极，西高两处，岳极在北，西高在西偏北。岳极高万丈，积雪下注而入泾河，南下入南海。西高连绵，群峰耸峙，水出于渊泉，渊泉者，大泽也，水清如镜，秀丽第一，出则为伏河，合北阳山积雪为随脉河，东出东海，此两河为河渎总枢。”

两大河所在，中州为富庶之地，是故，虽地域狭窄，南北东西不过十万里，国争常有，中极城居中州东，余者划为七国。

丁枢生于皋陶国，沿途经安源国，羿国，成国，转战数万里而来中极城。诸国境内民生艰难，边境多有战乱厮杀，要完成与老人的交易，让他与原来一样耗费三年时间，那是绝不可能的，人生有几个三年，必须找一条赶路更快捷的方式。

除此之外，丁枢打算给自己树立一个目标，接下来何去何从，虽说跟余思夫人这边关系近了些，却不是长久之地。

查找消息的事，丁枢没有瞒着云音，于是第二天下午，便有云羽找上门来了。

云羽道：“公子打算离开？”

丁枢点头，道：“我来这里，本是受先生所托，来找一位故友，已经去过，当时不在，明日我在去一趟，拜见了就算完成先生遗命。”

云羽道：“公子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公子先生让公子万里迢迢历尽艰险来到中极城，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或者将公子托付给故友，岂有一见面就返回的道理。”

丁枢也是点头，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样的，但是先生却是没有给任何遗命相关的托付，除了来拜见故友。而且说实话，这位故友也遭了变故，怕是照顾不到他。只是先生的用意不明，下次再去，希望能见到人，如果还没结果，就只能离开了。

想到这里，丁枢突然想起来，云羽也许能查到什么，到底那家人发生了什么变故。

云羽的消息来的很快，不过两个时辰，回来的时候，看出丁枢的惊讶，反而摇头，道：“一户普通人家，一刻钟就能拿到消息，花了两个时辰，已经是不寻常了！”她说着从纸袋里拿出消息来，入手厚厚的一叠，出乎两人的意料。

“看来公子要找的这位，来历不小啊！”云羽放在桌上，两人一起翻看。

姓名是甘梓，没有画像，丁枢先看后面，不出所料，却是最近遇到了变故，两月前，甘老先生带着一些学生出城不知去向，而后便有传言都死在外面，还带回来带血的衣物，之后事情在发生奇怪的变化，失踪而生死未知的学生家中上门问责，而往日交好的好友，或者不见踪迹，或者托病不出，有的甚至反过来打压逼迫，而上门问责的学生家庭背后也隐约有人推波助澜，就是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直到半月前，甘老夫人被迫典卖屋宅赔偿财物，搬到了贫民区。

先生的这位老友的境遇似乎不怎么好，仅有一子，早在数年前病逝，如今膝下孙女嫁人后不满一年早夭，被婆家送回，次孙刚满五岁，另有一长孙十六岁，跟随一同出去，一样失踪，生死未卜。

随着丁枢看下去，疑问渐渐浮现，甘家并不是豪门大户，虽有家教家传，但是显然人丁不旺，无所谓势力事业，抛却感情因素，丁枢没有万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来投奔的必要，而如果说是为了给年幼的无依无靠的学生托付给多年交情的老友，相隔数万里，数十年不见面，什么样的交情这么深厚，不可磨灭？

不过从情报来看，搬迁之后，这半个月并没有再受到逼迫，麻烦似乎告一段落。

事情存在着明显的背后推手痕迹，也只是欺负甘老先生失踪，家中只有老幼妇孺，外出交际不便，才有这番欺压，丁枢却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缘故，才对几个妇孺打压。

云羽在看上半部分情报，突然道：“这位甘先生的来历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丁枢问道。

云羽道：“怪不得他们收集情报花了两个时辰，这位甘先生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一家是二十年前来的恒公城，定居于此，在此之前的来历还拿不到。”

短短两个时辰，拿不到二十年前的来历，这不是很正常？

云羽解释道：“不是这么回事。你想，住了二十多年，总要与人打交道，这便免不了询问些来历，再差也该有些人知道一二，但是却没有半点情报说明，那就是必然是少有与人打交道，反过来说，如果少有人打交道，那么又怎么收了那么多学生？怎么收的？收了那么多学生，这一次全部带出去到哪里去了？”

问题确实很大，云羽只看了上不部分，丁枢又将下部分给她看，道：“不单单全部带出去，还有之后找麻烦的，你看看。”

云羽看过，道：“情报上只有一点，就是这位甘先生据传是来自上面，中极城上层。”

前文说了，中极城分为上下两层，下层便是中极城中心山下，山下城区统称，上层少有人知，也是常人远远无法探知的高处，是中极城三十六府，再往上包括轮值宫在内的三宫，以及最上一层中央帝国的帝廷，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