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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南方有光（第1页）

沿着海天栈道行走了一个月，众人俱感疲乏，栈道十分狭窄，随地势起伏，一面是绝壁一面临着大海，举目皆是黑暗，全无风景可言，惊涛拍岸，海风呼啸，又冷又湿，既无法生火做些热食热茶，也无法安稳休息，一个月下来，苦不堪言。

正当绝望之际，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处驿站，背山面海，有石墙挡住海风，地方虽然不大，但屋舍整齐，物资供应十分充足。虽然京洛已被蛮人围困，整个帝国几乎陷入停顿，但远在海天交接处的这所驿站依然有条不紊的高效运转着，驿丞和驿卒各司其职，将这里打理的红红火火。

作为队伍里的最高官员，苏浪难免一阵忙碌，刚刚把人安顿好，忽然听得有人惊叫起来，起初还以为是遭遇的敌人或恶兽，细一听却是几个年轻人惊喜的尖叫。

正疑惑间，又有数十人一起惶恐地大叫起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挤作一团，又哭又叫，如见鬼魅。

苏浪登高看去，却见前方黑黢黢的海面上有一条光线，如金线镶在天边。

光很微弱，若隐若现，但的确是光，自己亲眼所见，绝非做梦或眼花。

光在极南的海面上，弱弱的只有一条线。

虽然微弱，但与整个大陆的无边黑暗相比却给了人无比的希望。

众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着光明了，一时无法适应。

女人们多愁善感，见了那光，忍不住跪地哭泣起来。

衣籁、衣惘两兄弟见状只觉得可笑，遂解释道：“这海唤作赤炎海，传说大海深处有一座能喷火的高山，日夜不停地向天空喷射岩浆，故而才有这亮光，这其实不是阳光。”

司空百岁道：“虽然不是阳光，却也是光，有光就好，有光的地方魑魅魍魉就不敢近身，总算太平无事了。”

衣籁、衣惘两兄弟对他的这番“高论”并不认同，二人对视了一眼，由衣籁向苏浪说道：“过了这处驿站，就不再是兰亭郡地界，我二人见在郡府供职，无令不得擅自离开本郡，请就此告辞。”

苏浪谢过，目送两兄弟折身回去。

司空百岁道：“这俩小哥也是奇怪，走的这么匆忙，还有些慌乱，却是为何。”

果儿道：“我猜是因为这光，在黑夜里待久了，乍一见到光还真有些不适应呢，若我也有退路，我也要逃走，真的。”

柳莺道：“我也是，没来由的心慌意乱。好在光很弱，若是再强些，我就要跑了。”

司空百岁喝道：“跑？往哪跑，我还没跑呢，你倒先跑了。”骂哭柳莺，又极为不屑地点指众人道：“你们这些人，没有光，你们说怕黑，哭天喊地，寻死觅活；有了光，你们又说怕光，哭哭啼啼，吓的要跑路。真是的。”

苏浪用肘碰碰他：“你真的不怕？”司空百岁吞了口口水，道：“我怕什么，我又不是怨灵见不得光。再说了，那两小哥不是说了，这是是海中火山喷发不是阳光么。”

嘴上强硬，心里到底有些虚，于是悄悄问苏浪：“看你的表情很古怪，难道这光有古怪，哦，我知道了，是你故弄玄虚！不过也没道理啊，你故弄玄虚又有什么好处，以前大伙畏惧黑暗，祈求光明，你编出光明来还能安抚人心；现如今什么都反过来了，人人都怕光。你再整这些花招出来，起不了什么作用嘛。”

苏浪道：“这就奇怪了，光明源于海上，你我皆在岸上，跟我有什么干系？我若真能编造出一个光明世界来，天也就不会黑了。”

“真不是你弄的？”

话一出口，司空百岁也后悔了，自己这是怎么啦，满嘴尽是胡说八道。

光明之源在海上，跟苏浪有什么关系呢，他果真这么大本事，那这天也就不会黑了。

他又望了望海上的那一线光明，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在驿站休整完毕，继续向前，又走了五六天，终于走出了海天栈道，再向前，地势渐渐平坦，道路两旁出现了一些村镇，建筑风貌跟江南有很大的区别，有人说这便是炎州地界了。

一道南岭将炎州跟中土内地隔绝起来，以至于许多中原人都不承认炎州是中土的一部分，即便勉强承认，在他们的固有印象中炎州也是不毛之地，地方大、山高、林密，沼泽多，瘴气多，野兽比人多，人比野兽狠。但实际上炎州并非中原人或江南人想象的那般荒无人烟，这里人口稀少，资源富足，山高皇帝远，盘剥的也少，故而居民多能安居乐业。

不过永夜之后，很多东西都变了。天一黑，盘踞在南岭深处的各兽族部落纷纷走出深山，四处侵扰人族村镇，大批大批村落被人为放弃，人族聚大城而居，虽能暂保平安，生计却日益艰难。

所幸沿海尚存光明，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兽族畏惧光明，不敢侵犯，给了人族喘息之机。

苏浪见南弱水下游地势平坦，水热丰沛，很适宜农耕，便劝各位父母官将生民迁往南海居住。众人道：“迁民移治可是大事，若无朝廷诏令，我们可不敢擅做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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