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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第1页）

那是年轻时的妒念，看他纳了几房姨娘而不甘，如今韶华逝去，她有儿有女，把早年的很多心思都放下了。

于是她勉力笑着赶他走：&ldo;今赵姨娘来请安，说她兄弟带来一坛细花烧酒，从晌午锅里就炖起鹿肉，此时定酥烂了，老爷何不去尝尝？！&rdo;又说：&ldo;我和云姐儿还有针黹要做，可没空陪你多说闲话儿。&rdo;

秦仲嘴唇动了动，想说甚么终究又咽回去，下炕趿鞋走至门边，顿了顿，扭头看她俩一回，道一声：&ldo;我走了！&rdo;

掀帘迈出槛去。

……

秦砚昭坐在桌前，若有所思看着张太医给李凤至把脉。

半刻功夫后，张太医净过手，随他去外间坐了，丫鬟端来滚滚茶水，他二人吃了会茶，秦砚昭方问：&ldo;您看这脉息，不知吾夫人身染何疾，可得治？&rdo;

张太医笑道：&ldo;给秦大人先道声喜，尊夫人这个脉是喜脉，已两月有余，只因她身骨赢弱，而至精神倦怠，口淡不食，我写个补母固胎的方子，每日按时按量煎服，定无大恙。&rdo;

秦砚昭称谢接过方子，交给厮童去抓药，又邀一道吃酒，那张太医称还有旁事，又简单寒暄两句，由仆子送出门外。

他略站了站，这才进得房内，二三个丫鬟满面喜色轻声嘀咕着，李凤至显然已得了消息，闻声朝他看过来，眼睛红红的。

秦砚昭屏退丫鬟，在榻沿边坐下，抓握住她的手摩挲，微微蹙眉：&ldo;何时瘦的只剩两层皮？&rdo;

李凤至听得只觉不堪，欲将手抽回，一面抿唇冷笑：&ldo;我自是比不得教坊司的王美儿，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rdo;

秦砚昭松开她的手，淡淡道：&ldo;你是礼部尚书之女，工部尚书之妻，怎能与教坊司的乐妓相提并论，莫要降了自己的身份。我与王美儿不过逢场作戏一场，你又较得甚么劲！&rdo;

他话音才落，有厮童隔帘子回说：&ldo;二老爷遣了梅逊来唤爷去书房聊话。&rdo;

秦砚昭站起身来，看李凤至侧身朝床里倚着，默了默，声音缓和道：&ldo;你如今有了身子，再不可意气用事，我去父亲那里，晚会再来陪你。&rdo;

旋而头也不回地出了房，等在廊前的厮童，连忙撑起青布大伞，却被他一手接过，边朝外走边问梅逊：&ldo;老爷何时回的府？他今可有去过哪里？&rdo;

那梅逊很是沉稳道：&ldo;老爷回府已有半个时辰，今小的不曾在他身前当值，亦不知他有去过哪里。&rdo;

第肆玖叁章父子谋

秦砚昭看了看他，忽而道：&ldo;冯舜钰没来寻过你？&rdo;

&ldo;钰哥儿不是被&lso;鹰天盟&rso;劫掠去了么？&rdo;梅逊怔了怔，迅而反问：&ldo;大爷可是有他的消息？&rdo;

秦砚昭知他懵懂，便再不理，径自进了书房，但见绿窗紧阖，毡帘低垂，苦药味儿浓而不散，黄铜大盆炭火旺燃，他脱去貂鼠斗篷，秦仲难得没有臼捣草药，坐在窗前黄花梨官帽椅上，手侧香几摆一盘切成薄片的炖鹿肉，并一坛细花烧酒及两个空酒钟，还有两个茶盏儿，才斟上热茶，袅袅冒着烟气。

秦砚昭撩袍与秦仲对面而坐，正可望窗外风雪，搓绵扯絮落将个不停，他自言自语：&ldo;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更早些。&rdo;

无人声回应，他也不以为意，视线移至秦仲面庞，问道：&ldo;父亲寻我所为何事？&rdo;

秦仲端茶盏默少顷：&ldo;我想起去年时，你初调织造局，在这里说的那番话，不知可否还记得？&rdo;

见秦砚昭摇头，他继续道：&ldo;你说这盏里茶芽竖悬，冲水后升起又沉下，再升再沉，几起几落，为官者仕途便是如此。你还说院使区区五品官职，定志不在此。那时以为不过玩笑话，未曾当真，原来燕雀如吾，小看了你的鸿鹄之志。秦砚昭你果然能耐的很啊！&rdo;

这话里褒贬难明，秦砚昭喜怒不形于色，他端起盏轻晃，神情平静：&ldo;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父亲应比我更深谙此八字道理。&rdo;

&ldo;你……此话是何意？&rdo;秦仲语气一变。

秦砚昭慢慢吃茶：&ldo;父亲看窗外的雪愈发大了，七年前的今日可有落雪么？甚或去年的今日又可有落雪？&rdo;他说着抿起嘴角扯一丝笑：&ldo;年年雪相似，岁岁人不同，人人轻燕雀，却不知燕雀，竟是谋盘定胜最终那一棋。&rdo;

秦仲听得脸色铁青，眸光烁乱盯看手中茶盏，半晌才道：&ldo;我只是听不懂，你不妨说的再明了些。&rdo;

秦砚昭执起酒坛，替二人各斟一酒钟，也不动筷箸，拈了片炖鹿肉，在酱醋蒜姜椒油碟儿里一滑，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吃着，忽而说：&ldo;怪道父亲宠爱赵姨娘，母亲是做不来这些的。&rdo;

&ldo;我知你怨念我。&rdo;秦仲皱了皱眉宇：&ldo;可这些妾室我并未留子嗣，我只有你和云儿。&rdo;

&ldo;父亲多意了！&rdo;秦砚昭&ldo;孳&rdo;口酒，南方的烧酒不烈，总带股子绵软清甜的滋味，他道：&ldo;皇帝能三宫六院，臣子三妻四妾又算得了甚，只要不宠妾灭妻怎么都好说。&rdo;

前世里，府内藏匿罪臣之女被揭，众人命途凄凉，谅秦仲曾医治愈太后顽疾，罢黜太医院院使职，且选留妻妾一名及其女，其它女眷入教坊司充当乐伎。刘氏闻得秦仲选留赵姨娘后，遂白绫三尺自绝于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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