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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第1页）

沈泽棠未及开口，忽见徐炳永身躯微顿，他随瞅去，奉天殿御路踏垛前，太子正跪于此。

几位早来的阁臣，立侧边一脸无措，恰见徐沈二人渐近，顿时松口气，围簇上来作揖问安。

徐炳永话不多说，昂首挺胸率先朝殿内走去，李光启扯扯沈泽棠衣袖，低问他可知皇上诏见为何事儿？

沈泽棠摇头，只道谨言慎行四字，即跨过门槛，抬头已见皇帝端坐龙椅，苍白瘦削，满脸掩盖不住的怒气。

……

众人礼毕，即听得皇帝厉喝：&ldo;徐首辅，你可听闻太子犯下的滔天罪孽么？&rdo;

徐炳永心中惊疑，却面色平静道：&ldo;太后寿诞即至，礼部欲在坤宁宫办祭神礼，给太后及皇帝祈福。只听闻太子为表孝心，辛苦搜得明器踏马飞燕献上，若因此被言官弹劾为滔天罪孽，老臣愿替太子请罪。&rdo;

&ldo;你竟然不知。&rdo;皇帝冷冷一笑，命司礼监秉笔太监魏樘来禀话。

魏樘个子虽矮小，神情却倨傲，他朝前几步，慢扫一干内阁重臣，目光落于徐炳永脸上：&ldo;徐首辅听好喽，太子得了这踏马飞燕，恐是假的，请遍京城的鉴赏行家，有十七人，至太子府验此物真伪。太子行事谨慎，此举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啊，他把那十七人中的十六人……&rdo;

故意顿了顿，尖声细语道：&ldo;他把那十六人，都给杀喽！徐首辅您莫不信，太子可是已招认不讳。&rdo;

徐炳永在朝堂纵横捭阖多年，心乱则神不乱，略沉吟稍顷，即朝沈泽棠看去：&ldo;沈尚书那日也在太子府，你不妨来说说看。&rdo;

一众的视线皆落在他身上，魏樘轻笑：&ldo;万望沈尚书据实相告，勿要左顾而言它。&rdo;

沈泽棠默了默，拱手沉稳道：&ldo;吾等皆知神灵由阴阳二气造化而成，阳为吉，阴为凶，举祭祀礼，贡奉神灵珍贵供品，以期出阳藏阴，而达趋吉避凶，趋福避祸之念。而那踏马飞燕初为赝品，众人却奉为真器，若是不察而登入坤宁宫，成为贡神祭礼，岂不是对神灵亵渎，引天地之怒，害苍生涂炭。果真如此，太子自然难辞其咎，如此想来太子诛杀鉴赏者，虽戾气太过，却也情有可原。&rdo;

李光启为礼部尚书，上前附议：&ldo;沈大人所说极是，礼有五经，莫重于祭，是以事神致福，此次主为太后及皇帝祈安康福祉，太子至善尽孝，倒也可谅。&rdo;

徐炳永跪下禀奏：&ldo;太子年轻冲动，本应将此干混吃骗喝人等交刑部处置，这为他不当，应罚他抄禅宗七经百遍，以弥其罪责。&rdo;众臣亦随之。

皇帝神情渐趋缓和，摒退魏樘，开门见山道：&ldo;朕要废除太子，现命内阁拟票拟，再交至司礼监于朕批答。&rdo;

殿内安静极了，一阵卷地风过，烛火噼啪爆朵花儿，都令人心猛得紧缩。

徐炳永闭了闭眼再睁开，很平静的取下梁冠，再朝皇帝深叩首：&ldo;老臣无法从命，请皇上治罪。&rdo;

皇帝有些吃惊，不敢相信亲耳所听，戾言叱喝他：&ldo;你竟抗旨，是不要命了么！&rdo;

徐炳永泰然模样，嗓音更为宏亮：&ldo;今日我若不为，皇上治罪，但我若为之，日后天下人皆要治我的罪。是以虽万死，亦不为。&rdo;

皇帝瞠目，半晌后冷笑道：&ldo;你贵为内阁首辅竟敢抗旨，好大的胆子……朕看来再用不起你，回乡养老去罢！&rdo;

听得此言，徐炳永倒坦荡，磕头谢恩，站起身来，利落地脱下绯红官袍，与梁冠一并交于伺立太监手中，即甩着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见此景，皇帝顿时怒极攻心，腊黄的脸隐起黑气，沙公公忙递上参汤。

他便慢慢吃下几口，看向沈泽棠道：&ldo;废太子的票拟，现交由你来办，你是否也要抗旨？&rdo;

第贰叁壹章权谋计

沈泽棠默了默，平静道：&ldo;皇上旨意臣岂敢违抗，只是依吾朝律例及附例，内阁中首辅、次辅及群辅权界谨严，首辅掌职权，主内阁大政，次辅不敢与较。方在皇上免除徐炳永首辅职前，他已行&lso;封驳权&rso;，封还谕旨，驳改皇上指示，此效令已生，恐难更改。若皇上执意要废太子，待吏部行完徐炳永免职之续、再由新任首辅为皇上拟旨便是。&rdo;各群辅附议。

皇帝知他所说无错，却又觉皇威受损，心中衍生不快，原想当朝宣他继任首辅一职，遂隐而不发，由沙公公搀扶，甩袖离去。

沈泽棠出午门，与众群辅简单话别，各自散去了。

徐泾替他披上大氅，侍卫欲打起轿帘，沈泽棠摆手，只道想走一走。

已是丑时，寒星闪烁，街上寂静无人，空气愈发的清冽，呼吸间便有白烟起散，徐泾悄看沈二爷神情颇为端严，蹙眉沉思着什么，也不敢打搅他，只默默的相随。

路经过一个卖豆腐花的，沈泽棠让徐泾陪着一起坐下，要两碗豆腐花。

那小贩把买卖做在官轿必经之路，对朝廷大员已是见怪不怪，把油渍渍的碗儿用茶水涮涮，舀两勺嫩白搁里，再洒些香油碎葱红椒等料，热腾腾的端上。

沈泽棠边吃边把朝堂上事低讲与徐泾，徐泾听毕，脸色大变，稍顷才轻问：&ldo;二爷也赞成保太子继位么？&rdo;

&ldo;朱禧尚幼，司礼监阉党蠢动，旦得掌控皇权，内阁首当其冲，必受其挟迫。拥太子继位为现今不得之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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