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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当仁（第1页）

“呲——”！鲜血如注。

一只精细的皇家钗子就这样被扔在了地上。没人知道管蕊临死前得意洋洋的诡笑是什么，他们只知道太子妃在大庭广众下杀了人，且丝毫不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

“顺吾意则生，逆吾心则死。此乃鹣鲽宫的至高法则。”青缇接过清霜递上来的手帕，擦去脸上和手上的血珠，对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说。她看了一眼管蕊死不瞑目的样子，面上突然涌出一股极不和谐的悲悯：“将这只烧蓝钗子作为她的陪葬吧。”

晴初知道，那就是管蕊说的“伪善”。她现在有点明白了，弘毅太子妃的确攻于心计，也的确敏感多疑。但毒如蛇蝎是她，善如菩萨也是她，她不过是因为无奈的出身比平常人多了几分戒心罢了。

而弘毅太子恰好可以理解她，也正因为弘毅太子可以接受她的全部，她才会为之与母族对立，才会一直心甘情愿地从旁辅佐。

那“母族”的事又该怎么办呢？处置了管蕊后，太子妃遣散了众人，唯独没有让晴初离开。嘉树殿内摆着冰鉴，凉快地很。晴初跪在地上，凉气扑面而来。

“你听过当仁不让的故事吗？”太子妃放下茶碗，说。晴初怔怔地摇头。她连《女则》和《女戒》都是熬夜恶补的。

太子妃说：“有一天，孔子的学生子张问孔子‘何谓仁’，孔子答‘做到恭、宽、信、敏、惠五点即可’。子张又问‘如何做到恭、宽、信、敏、惠这五点呢’，孔子解释说‘没有放肆的心叫恭，心地不狭窄叫宽，没有欺诈的心叫信，没有懒惰的心叫敏，没有苛刻的心叫惠。做到了这五点，你就承担了仁，也就是承担了你该做之事’。”

太子妃缓缓前倾。猝不及防地，她扼住了她的下巴，大夏天的，晴初冒了一身热汗。

“既承担了它，就要勇往直前，不可有半点谦让之心，即使在敬重的老师面前，也不必谦让。此为‘当仁不让’。”晴初微不可极地点头，太子妃又端详了她一会儿，忽然撤回了手。

“你生辰几何？”

哈？这问题没头没脑的，晴初急急地答上：“四月初一。”反正是高氏夫人告诉她的。

“哦？”太子妃拔下戴在脑后的小重山三清步摇，晴初心里一梗。谁知太子妃只是掏出了个小木牌，在上面刻道“昴”，然后丢给她。

这是.......昴宿？

“千星阁有二十八星宿，你处在西方七宿第四，昴宿。昴宿有二十二星，你本该向其中一‘星’汇报。但你无才无德，难以服众......”太子妃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神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青缇，我无才无德，你为什么选我啊？”

“有事和红杏沟通就好。她在尚寝局做女史。”太子妃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匣子，叫清霜展示给她看，里面是一堆红色的药丸，像珊瑚珠一样。

“人一旦选择了‘仁’就不可半途而废。太子少时立志要天下太平，我则想要惠泽长公主时的‘霓虹盛世’，哪怕因此与父母亲人为敌都不为过。而你，似乎从来没有选择......”

她的确没有选择，从宁国公府到天池皇宫再到重华都，她都是被人鞭打或者牵着鼻子在走，从来没有做过选择！

“千星阁刚成立时，不过是个空洞。我逐渐请了人进来，才慢慢有了生气。当时他们看到的只有荒芜和石苑，每当他们走到尽头时，我都会给他们看这个匣子——只要服下里面的一颗，就会忘记过去所有的事。我会他们让选择，是忘记自己刚才所看到一切，还是加入千星阁。”

即使是千星阁落魄时，也依然有人愿意为太子妃卖命。晴初有点明白许清霜说的“不是收买”是什么意思了。

太子妃又问：“以记忆换命，很划算吧？”是很划算！她就是掉下山崖没死，却失去了记忆的那个人。选择药丸就等于重活一次，但她又能活到哪里去呢？她不是照样授人以柄、活的束手束脚吗？

此时此刻，晴初依然没有选择，不过她知道了什么错误不应该去犯，什么是值得大胆一试的。

“晴初愿为太子妃出生入死！”

上方的太子妃露出了一个微笑：“按大夏律，太子妃怀嗣时必须选一个医术高超、德才兼备的医女贴身照顾饮食起居。而我在此之上多加一个条件：心思单纯。”

“八月的秋闱伴着内人试，有很多从宫女提上来的女官和世家小姐，选一个无党无派的吧。重华都的世家关系稍后会送到你那里去。”太子妃抹了抹茶碗，随后细咪咪地抬眼，“虽然你可能已经看过了。”

晴初打了个冷隔，低头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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