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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拜师学艺（第1页）

这一日，杜夫人携着小心武，在两名家人的陪同下，来到了斗米观。

只见松林深处的一块如茵草地上，耸着两进木构房屋，皆是合抱之木力撑屋顶，缀以蓑草瓦片。在房屋周围间隔地种着荆棘和竹篱笆。绕行一圈，果真不见有门。而竹篱笆及荆棘却有两人之高，一般人只能窥得里边有屋，想要登堂入室，可是千难万难了。

一阵山风吹过，松涛阵阵。此时已是初夏时分，立身观前，犹有寒意。是冷是惧，无法一一言明。

四人怔在观前，正在犹豫是否要开口通报，忽见从屋后慢吞吞转出一人。

此人一身道士打扮，头顶结着发髻，用一根小树枝随便别着。身上深蓝的道袍旧而干净，补丁处的针脚粗而疏乱，一看便知是笨手笨脚的男人无奈硬着头皮缝上的。但他那一双剑眉昂然而立，两眼炯炯，一冉长须更是添了几分不怒自威看他那挺拔的身躯、镇静自若的神态，杜夫人暗自猜测碧云道是盛年抑或春秋已高。

道士打量了众人一眼，目光停留在的心武脸上。

“不知各位施主莅临此处有何贵干”

道士开口探问，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带着屡经世事沧桑的成熟感，凭此可判定他已步入知天命之年。

“您就是碧云道长吧？“杜夫人轻声问道。“正是贫道，您这是．“

听得眼前正是无限景仰的碧云道长，心武不禁心花怒放，

一时间也忘了礼教，连忙抢声道：

“啊，您就是那位会飞的碧云道长吗？您能教武功吗？“杜夫人拉了心武一把，脸上露出歉意，解释道：

“请道长原谅小孩子的冲动。我们系山下岩板田村的人家，只因如今兵荒马乱，盗贼横行，而孩子他爹又早早离我们而去，我满心的希望就是孩子能强壮体魄，在乱世中深得自保之术。久闻道长功夫盖世，今天斗胆上山一拜，恳望道长能收他为徒，了我一桩心愿，也长道长一分修行。“

说罢，深深向碧云道长道了个万福。

碧云道长又仔细打量了这母子二人。眼前这孤儿寡母眸中深切的期望让他油然而生那股隐忍心底的豪情。如果不是出于一片诚意，这娘儿俩是不可能专程来到这个偏僻的山之一隅求师的。凭本性，他觉得这家人不是他刻意躲避的仇家。

但是，当初发誓要痛别红尘，不理俗世，结聚山林，终老～平生，其言何等悲壮。转眼过了十多年，转徙了不少地方，激情逐渐皈依平淡，自信已跳出旧我，可为何今日在这坚毅面庞下胸里又荡漾起了金戈铁马的奏鸣？

道长望着小心武火般的眼珠和一脸的虔诚，不知如何婉拒时，小心武了口：

“道长，前些日子我去赶圩，差点就被好多个蒙面大盗给欺负，幸亏有一位老爷爷搭救才没有事。那天起我就想，我一定要找一个武功老高老高的师父学得本领，像老爷爷那样把强盗们都打个落花流水，让大家都可以安心去赶圩。道长，您的武功是咱们这一片最高的了，求您收下我为徒吧。我一定不怕苦不怕累的。“

碧云道长听得心武侃侃而谈，辞锋间颇有“为国为民“的理想，而且谈吐间也显露他才学亦佳，甚合自己脾味。沉吟片刻，道长面露微笑，问道：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心武喜答道：

“我本名叫杜慎愧，字星武，但我为了表明习武之志，把星武改成了心武，就是一心向武的意思。今年我快十岁了。“

为了显示自己的“强壮“，心武挺了挺胸脯。天真的动作让碧云道长和杜夫人都不禁莞尔一笑。

碧云道长对心武生出几分爱意。他知道隐瞒自己的武功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这些年来，他从栅栏上飞出飞进的景况被不少樵夫猎户看到，一传十十传百之余，周围村落的人都知道有个道士会飞了。一个会飞的人总是让人联想起武林高手的。

碧云道长手抚长须，点头道：

“既然夫人如此有心，贫道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习武是一个十分艰苦的漫长过程，不是一朝一夕可致的。公子要留在我这破观里练个一年半载，打牢基础，你能受得住这份艰辛吗？“

心武抬头望了望妈妈，又看了看洋溢着飘逸之气的碧云道长，重重地点了点头。

杜夫人怜爱地抚着心武的头，心里掠过一阵似曾相识的愁绪。当年送别丈夫远走他乡时这股愁绪缠绕在她心里久久不去，如今爱子要跟着一位老道习武，虽不是生离死别，但怜子之情又带出了那份寸断柔肠的感觉，那双手，不愿从自己赋予生命的头上放下。

心武立在碧云道长的斗米观里，依然如在云中雾里。刚才，他看见娘的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泪珠，正要说几句宽心话给娘听，却不料碧云道长拱手对娘说了句“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然后托着自己平地一跃，只觉眼前一黑，耳旁风声骤响，回神看时，已立身于竹篱笆之内，娘和两个家人却站在观外，蓦地隔成了两个世界。

杜夫人亦不多说，只道了句：

“回头娘让人送衣物、笔墨书籍过来。空暇之余别忘了温习功课啊。“

然后她即转过身去，瘦削的身影逐渐拐过路弯，消失在松林之后。心武凝视着娘边走边耸的肩，不觉两行清泪落下。

进得屋里，心武不禁怔住了。只见屋里摆置淡雅整齐，更令他惊讶的是，屋里居然还有满满一橱的书。

心武自幼念书，上前翻阅之下，见除了《诗经》、《唐诗》等外，还有《明夷待访录》、《资政新篇》等闻所未闻的书籍，里面讲的东西好像深不可测。

碧云道长见心武潜心地在书橱前翻阅，不禁颌首称道。他本人就是一个满腹经纶之士，识文善武，见刚收下的弟子也喜好书文，心里焉能不喜。他要把所学悉心传授给心武，在适当的时候更要晓之以大义，务求培养出一个才华横溢、功力高深又深明时事的弟子来。

时光荏苒，寒暑易节，转眼间便是三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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