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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第1页）

五一劳动节那天，李蓉生抽空去拜访了齐欣盛。齐欣盛是促成他与朱伺先合作的牵线人，他心怀感激想表表自己感谢的心意，可是齐欣盛这个人一不抽烟二不喝酒，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特殊嗜好，可以说是个“无懈可击”的人。

他只好满城乱逛，精心挑选了四样吃食，装在一个食盒里提到齐欣盛家去。

齐欣盛初见时有些惊讶，他只说是顺便来看看二位老人家。他把四样吃食一一摆在桌子上：长安葫芦鸡、老陕梆梆肉、德懋恭点心、蜂蜜凉粽子。它们五颜六色，满屋飘香，真把两位老人家乐坏了，一定要他们的儿子留下李蓉生厂长在家吃午饭。冲着这份敬老之心，齐欣盛很感动，他咧开稍显宽厚的嘴唇笑着称谢说：

“谢谢！这么忙的，你太费心咧！”

“你为我费的心还少吗？就不许我稍微表现一下？”李蓉生真诚感谢地说，“这次朱工能出山，全靠你的举荐之力啊！”

“不能那样说，要不是你们夫妇的诚心与善良打动了他们老两口，我就是磨破嘴皮也没有用！”

李蓉生就抓住齐欣盛的双手，再次诚恳地说：“不管怎么说，这朱工已经出山，你总该也出来帮帮我了吧！”

齐欣盛没有急于作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李蓉生诚心相邀他是知道的。他抿住嘴唇，仰起脸来认真地想了一阵，还是客气地拒绝了：“我还是要谢绝您的好意。一来朱工去了，你们厂产品上或技术上的问题，已经从根本上解决，我再过去其实作用已经不大。二来嘛……”

“二来是啥？”

“二来就是本人还在观察社会的发展与变化！现在社会上各行业的分化组合与新旧换代都很厉害，究竟谁家的发展最有前途？人常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这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是人生的一次大选！”

李蓉生就有些吃惊，他看着齐欣盛郑重的表情，真有些琢磨不透这个年轻人，似乎他考虑问题总有点与他年龄不合，显得过分老练与冷静。他不禁有些不解地问道：

“难道你认为我和朱工现在努力的这个方向没有前途？那为啥还要撮合我与朱工合作呢？”

“那倒不是。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已经在那个行业了，也已有了一定的积累和经验了，当然继续发展下去是最合适的选择，除非出现或行将出现衰变的情况。我却不同，阀门厂行将解散，这在我就是获得了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我就变成了一张白纸，既然可以重新选择一次，当然我要格外地重视这一次机会喽！”齐欣盛微笑着认真而坦率地说。

“哦，难怪呀！你说得对，人各有志嘛。也许我的选择是过于频繁与草率了吧！”李蓉生是听明白了，不免仍有些失落地说。

李蓉生虽然没有请到齐欣盛出来帮忙，但仍感庆幸，毕竟能结识这样肝胆相照的朋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他向齐欣盛的父母告别，并婉言谢绝吃午饭的挽留。齐欣盛送他出门，看他仍有心事未了的样子，便关切地问：“是实验装置制作遇到啥问题了吗？”

“那倒没有。我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大活儿，头绪繁多，怕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我原想请你帮我看着点做密封圈模具的事，毕竟做模具还是头……”

“没问题，我目前还是闲人一个嘛。做模具的时候，我过去看着，这你就不用管了。”齐欣盛不待他说完，就慨然答应下来。

“那得算我请你的临时工！”

“也行！”

李蓉生高兴地离开了齐欣盛，这算是安排了又一路挂帅的人。

现在的拦路虎就是资金短缺的问题了。人常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这样一套实验装置，按照朱伺先的预算需要三万五千块，就按李蓉生只报原材料成本价，也少不了一万八千块左右，现在李蓉生手里能调动的资金仅在五千块左右。上年还过腾达贸易商行的欠款后，是还有八千多块在账上，可是帮助朱家渡过难关，先后用去七千块，再加上过个年，上年的结余基本就告罄了。今年开春接到老刘的八十件大铝轮，能入账四千八百块；张科长虽送来了七八万元的单子，可有的外协件还在完成中，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田尚飞这一块，可能是单位看得紧，总共也就送过一两千块的活儿。这样算来算去，还要开销当月工人的工资，所以说李蓉生手里可供调动的资金仅在五千块左右。这没有资金怎么采购所需的原材料？朱伺先提醒资金问题，他之所以报以乐观的回答，是怕朱伺先知道真相产生畏难情绪，不就连接单的机会都可能没有吗？说是有当地信用社的支持，那也是宽慰朱伺先的话，要知道银行有好几万元的贷款压在那儿，还一分未还呢，更不要去算利息了。基本上可以说李蓉生就是在唱一出空城计。

李蓉生在五月开头这几天重点研究筹备原材料的问题，可以说是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解决资金短缺还要备够所需材料的问题。首先他把整个材料分成两大部分和一小部分，两大部分又分为伸缩节装置和密封圈模具用材。前者主要是八件大法兰和三件管材，这一部分资金大体要用六千五百元左右，可以采用赊账的方式购买。这种购买方式一般人做不到，他想到了一个人。

走在路上他碰见了这个人，就亮开嗓门儿喊了一声：“羊！哥有件事要请你帮忙哩！”

“李哥，啥事？”杨学羊应声停下脚步，笑着问。

“我想借你一样东西。”

“借啥？你说。”

“借你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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