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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家门,父亲和继母已经坐在堂屋里等着我了。堂屋的正前方仍然摆着一张红木的八仙桌,上方悬挂着的还是那幅骏马奔驰图,桌子两边依旧摆着两张红木椅子。椅子上垫着红色绣花垫子。父亲和继母柳氏就坐在八仙桌两边。
父亲旁边站着一个妇人,她生得面如满月,皮肤白嫩,五官精致,看起来十分富态。在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
看打扮我猜测她应该是父亲后面纳的平妻马佳氏。
据我了解,她是父亲同僚的庶妹,因父亲经常去同僚家中喝酒,不可避免的就与之有了交集。日久生情,父亲就备下厚礼,将她娶进门来。只一年就为父亲又添了一个儿子。
柳氏身后也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我还是有点印象的。她原是柳氏身边的婢女李氏,后来做了父亲的通房,因她为父亲生了个女儿,才被抬为姨娘的。
父亲看到我,眼中的复杂情绪一闪即逝。态度依旧是淡淡的。
柳氏的情绪似乎很激动。拿着手帕直抹眼泪。
就有丫鬟取了垫子,我恭恭敬敬的跪下给父亲行了礼。
磕头的时候我看到父亲的脚微微颤抖。我想,或许父亲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对我毫无感情吧?
良久,才听到父亲波澜不惊的声音道:“起来吧!”
我站起身来,又准备跪下给柳氏行礼。柳氏一把拉住我,又哭又笑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已经不是五六岁的小孩子了,继母到底对我是不是真心我不知道。但是,八年多不闻不问,这份真心有多少水分我都不敢细想。
我还是恭恭敬敬的给她行了礼,礼仪上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我不经意的疏远让柳氏明显的有些尴尬。她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把我拉到一旁指着站着的两个妇人笑道:“这是你二娘,这是你的五弟宝儿,这是你三姨娘。”
我很礼貌的叫了马佳氏一声二娘。她面上淡淡的。也不冷不热的叫了一声大姑娘。
至于三姨娘,她虽然满脸堆着笑,但是那笑容看起来很谄媚。让我无法与她亲近。虽然她身份地位很低,但我还是礼貌的叫了她一声姨娘。
父亲看差不多了,也就站起来道:“好啦。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安心住着。你先安顿好,再去见见你祖母,顺便也见见你两个妹妹。”
我闻言点点头,心底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父亲的态度冷漠得就如同对待一个外人。
在柳氏的安排下,我像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一般在这个家里安顿了下来。
乌雅氏是个大家族。虽然都住在这一片。但各房都有自己的院子。
家,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可能是父亲又添了两房妾室的缘故。原本二进的院子扩建成了三进院。
祖母和柳氏以及她的两个儿女住在第二进院子,两位姨娘和她们的庶子女住在第三进院子里。各住各的似乎十分和谐。
我的突然到来似乎打破了这种平衡。首先就是我的住宿问题。
柳氏笑道:“母亲原打算让你住原来的屋子。可你妹妹现住着。她是个不懂事的。所以母亲把你弟弟赶到书房去住了。你现在就住你弟弟屋子。”
我忙温顺的道:“多谢母亲费心了。”
柳氏叹道:“你这孩子,怎么倒与母亲生分了呢?”
我满脸无辜的笑道:“母亲怎么会这么说?琭儿已经长大了。难道还像小时候一样跟母亲撒娇吗?”
柳氏意有所指,无奈的笑道:“是啊,我家琭儿长大了。”
我被安排在了书房隔壁的单间里。这里比我之前住的屋子小了一半。连秀禾嬷嬷都没有地方安置。
我不忍心让她和粗使丫头们住在一起。就和柳氏说我胆子小,硬是要来了一个软榻。让嬷嬷与我同住。
所幸房间虽小,但布置得还算干净精致。我也没什么行李衣物。很快就收拾好了。
我正打算去看祖母,却忽然发现房门口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她留着短短的刘海,梳着双发髻,用粉红色发绳装饰着,发绳的尾端坠着两只玉蝴蝶,十分的俏皮可爱,她穿着粉红色绣花棉袄,深红色棉裙,五官白皙清秀,眉眼弯弯,极具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秀气。
一看眉眼我就知道她是柳氏的女儿馨儿。
我记得小时候她总是跟在我身后奶声奶气的叫唤:“姐姐,等等我,姐姐……”
我心底顿时涌上一股柔情。不管柳氏待我如何。她毕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于是我微笑着朝她走了过去,柔声叫道:“馨儿。”
馨儿看着我的表情依然十分冷漠。接着,她做了一个让我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举动。
她,居然不管不顾的转身走了。
我楞在原地,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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