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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谨行停顿一瞬,反问:&ldo;你忠于谁?&rdo;
&ldo;我忠于‐‐&rdo;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叶真忽然一冷,心有余悸,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李谨行声音又低又轻,重复一遍:&ldo;你说你忠于谁?&rdo;
问题的关键出来了,叶真脊背发凉,裹紧披风。
以往她没有思考过,只笼统觉得皇帝与储君是一体的。其实一朝天子一朝臣,例如叶弘觉得皇帝比太子杀伐果断,老练狠辣,叶真却觉得太子深藏不露,心思很少溢于言表,还同她理念一致,重视律法,对刑罚研究颇深,以后当政,一定是不世出的贤君。
本朝总体风气开明,勾心斗角与党同伐异之事甚少。但若要仔细研究,寒门与世家,文臣与武将,陇右与关中,盘根错节,每个人总能归到某一派。叶真站在朝堂上,毫无疑问,身后站的是太子。
&ldo;没有那么严重。&rdo;李谨行看她陷入另一个极端,把她的手从披风里剥出来握住,出言提醒,&ldo;我又不是要夺权。你从小就在云端受宠,大家都知道你的作风,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再妄为,你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你真的出事,你考虑过我吗?&rdo;
几句话的工夫,叶真沮丧起来:&ldo;对不起殿下,是我太冒失。现在想想,从小到大,不知给你惹了多少祸。&rdo;
说她活在云端,还真没错。太子犯了错有时罚得比其他人更重,她犯了错,各方庇护之下,经常不了了之。
&ldo;人都有长处和短处,叫你做事我很放心,叫你明哲保身,你却学不会。你要是能有太师的一半就好了,你看他,无论何时陛下问起,都从来不会站在我和你这边。&rdo;李谨行握着她的手,在手心揉捏。
她有些惭愧,吐出一点舌尖:&ldo;我以后会学的。&rdo;
&ldo;嘴上说得好听,每次认错都这么快,你能跟郡主学一学就不错了。&rdo;李谨行不抱什么希望,转了话音叮嘱,&ldo;她虽然不算坏人,但跟她交往也别只顾着捧出真心,得不到什么好处的。&rdo;
&ldo;殿下,你这就想当然了。&rdo;叶真又来了精神,坐直身子,振振有词反驳起来。
&ldo;你一定是从六殿下的角度考虑。她与六殿下当然不会交心,我要是她,恨不得离六殿下远远的。她只想低调行事,六殿下却疯疯癫癫,万一哪天去求陛下说,他不跟西域公主成亲,一定要郡主,那不是飞来横祸。&rdo;
李谨行听进去,点点头。
&ldo;你也知道她十分敏感,我对她有几分真诚,她当然能感觉出来。她的目的就是保全薛卫公,只要薛卫公不谋反,她怎么会害我。&rdo;
叶真到了擅长的抽丝剥茧、顺藤摸瓜领域,神采恢复过来:&ldo;要真的谋反了,她对我必然会发生改变,到时候我也能察觉出来,这不是很好吗?&rdo;
她骄傲地抬起下巴。
&ldo;你真是,哪怕不害你,你就不怕她对你有所图谋?&rdo;李谨行被她一阵说得笑起来。
&ldo;我有什么值得她图谋的,拉拢我吗?那她来图吧,反正全天下人都知道‐‐&rdo;
叶真笑得极为灿烂,一时竟压过月色,目不转睛看着李谨行。
&ldo;我永远追随殿下。&rdo;
霎时间星月清辉都黯然失色,李谨行失语,只觉天底下所有色彩凝结在她眼中,流光溢彩,无人可比。
心中似被啃噬一般浮现难以消解的痒意,李谨行慢慢探过来,捧起她脸颊,仿佛要看清她每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叶真有些不自在,僵硬地想后撤,眼神忽闪,口中嗫喏:&ldo;殿下……&rdo;
李谨行却得寸进尺,逼近了忽然吻住她绵软唇瓣,不由分说与她唇舌交缠,呼吸灼热地混成一团。
月光洒下一片白,开阔的半山崖上,在天地与草木的注视中,叶真觉得自己宛如赤裸。
关于亲吻的回忆大肆涌现,她轰然面红耳赤,以往都事出有因,是酒劲和药效作祟,现在终于无比清醒。
叶真甜美与恐惧兼有,拒绝的手刚犹豫矜持伸出去一半,就被李谨行强硬握住,她呜咽着闭上眼睛。
李谨行倒升起无名的气恼,每次都是她主动招惹,到头来她又害羞退缩。
愿意是真的,害羞也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为防止有人质疑,唐朝下棋是白棋先行。
☆、第25章
或许是睡前聊了立场的话题,晚上回到帐篷,终于睡着之后,叶真梦到从前一件事。
大约四五年前,李谨行不过刚十五岁,她也才十二岁。叶弘做了几年东宫的老师,离开换人,新派来教他们的太子少师是位铁面的,李谨行稍有不合规矩的地方,都要被凶狠痛斥。饶是太子脾气再好再谦恭,十五岁的年纪,心气最高,难免有觉得失脸面,不服气的时候。
那一回遇上中元盂兰盆节,几位皇子和侍读铆足劲,要引诱他犯错。叶真特权多,大家撺掇她领头,她那时成天被李谨行管得严,一听有闹他的主意,欣然答应。
这一天,太子作为学生,要亲自给东宫少师送四道御菜。最后一道长寿汤,说白了就是王八汤,叶真绊住太子,亲热地牵他手聊天,难得见叶真乖顺的样子,他心情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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