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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妍年眼圈微红:“嗯,你自己保重,一切小心。”
简短的告别之后,杜嬷嬷走到顾家车队边上,先向杜氏行了个礼:“顾夫人,可以动身了。”
对方虽只是一个下人,杜氏却不敢拿大,微微朝她颔首,笑道:“辛苦杜嬷嬷了。”
杜嬷嬷头也没抬,又恭敬行了个礼,这才退着回到了逸王府的马车队上。
这一趟陪行接赵旭回别庄,陪得顾成业是心烦意乱,见杜嬷嬷走远了,才对杜氏抱怨了一句:“这特地地把人接回去,是还嫌庄上不够乱吗?”
杜氏以袖遮脸,低声道:“谁知道呢,哎,但愿逸王爷遇袭这事儿不会影响到远儿的婚事……”
顾成业听妻子这样说,眉头微微皱起,这婚事成不成,还真跟塞翁失马一般,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顾家两夫妻一路各愁各的,将赵旭一行人送至顾家别庄。
顾成业有心探探逸王妃涂氏的底,但他身为外男,不好随意进出女眷内宅。杜氏倒是能进去,但逸王府的下人借口王妃受了惊吓病倒了不方便见客,将所有探病的女眷全挡了回来。杜氏来别庄上走了三趟,回回见到的都只有杜嬷嬷。顾家没有办法,再者逸王爷又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出的事情,只能多送几回补品聊表心意了。
赵旭一路上都在想着一会儿见着了涂氏他该作何反应,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没想到跟着雷总管和杜嬷嬷进了庄子之后,两人直接领着他去了他的院子。
杜嬷嬷知道他必然会有疑问,直接说道:“王爷的屋子现在不方便人过去探病,王妃听说王爷出事,受了惊吓,大夫特别交代了要卧床静养,所以旭哥儿两边都不用去,等王爷或是王妃好转了,再另行安排。旭哥儿你在外头也吃了不少苦,这几天好好养养,歇够了精神,也可以四处逛逛。顾家这庄子小是小了点儿,有几处景儿还能看看。”
杜嬷嬷这番话其实不太恭敬客气,更像是个长辈对晚辈的口气,不似奴仆对主。但念在杜嬷嬷之前替李妍年解围的份上,赵旭没有跟她计较,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雷总管挤出一丝假笑,加了一句:“知道您要回来,王妃卧病中也没忘交代底下人整理出这么一个院子,要是有什么缺的短的,下人有什么伺候不到的,您只管跟小的说。这院里伺候的一共六个,咱府上人手不够,临时调的都是顾家那边的人,两个杂役,两个洒扫的,还有两个专门管屋里的活儿,名儿随您高兴现取……”
这话倒更像是跟客人说的。赵旭心底咕哝一句,等雷总管介绍完,目送着两人出了门,才正经打量起自己住的这个小院落来。
一进四室的院子,地方不大,胜在清净,几个屋子的动静站在院子里就能一目了然。赵旭忽然想起刚刚雷总管强调的那一句,他院子里的人都不是原来逸王府上的下人,而是从顾家调来的。涂氏让雷总管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想让他安心,还是想让他放松警惕?
赵旭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说是顾家的人,可谁又知道真是还是假是呢?
且说雷总管交了差,便径自去了外院。杜嬷嬷一路端着脸色,回到主院,外头守门的翠裳见了她,连忙丢下手里的瓜子恭敬,有些惊慌:“嬷嬷您这么快就回来啦。”
瞧见一地的瓜子壳,杜嬷嬷乜她一眼,一句话没说,翠裳在她目光逼视下,下意识地一缩脖子往后躲。
“都怎么当差的?主子病了就没人管你们了是不?瓜子都磕饱了,我看你晚饭也别去拿了。”
翠裳欲哭无泪,可她也知道杜嬷嬷眼里是容不得一粒沙,自己便是再求,也没有用,病恹恹地答了一句:“是,翠裳晓得了。”
杜嬷嬷恨铁不成钢地又剐她一眼,朝门里张望一眼:“主子是醒着还是睡着?”
翠裳心说就是知道主子这会儿歇着,杜嬷嬷又有外务在身,就旭哥儿那臭脾气,估计这一趟不到入夜回不来,自己才这么放心大胆地躲懒的,谁能想到这煞神这么快就打了个回马枪。
她一边叹着自己运道不好,正打算答话,里头红绡听见动静,推门出来,见果真是杜嬷嬷回来了,欣喜道:“嬷嬷,主子刚醒,正过问您呢,快快随我进去。”
红绡一低头,瞧见门口翠裳嗑的满地瓜子壳,讥诮地看了一眼翠裳,当着杜嬷嬷的面也没说什么,直接领着人进了屋。
杜嬷嬷进到内室的时候,涂氏正在丫鬟们的伺候下净面,涂抹香脂。她是极爱美的一个人,便是病中,也不许自己邋遢着见人,但凡还有一点精神气,都要将自己收拾妥当的。
其实她的病没外头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赵瑞出事的那天晚上,她屋里疑似闹鬼受了点惊吓。赵瑞是死是活,说实话她还真没那么在乎。反正自己膝下还有两个能承位的嫡子,女儿也即将加入富贾之家,后半辈子有靠,她用不着再图赵瑞什么。只不过眼下形势复杂,又是暂住顾家别庄,能深居简出自然最好,免得这次下毒行凶之人又将主意打到她头上来。
“怎么样了,赵旭那个小杂种接回来了?”涂氏倚在靠背上,带着几分懒洋洋的腔调问道。
杜嬷嬷低垂着头,还是一贯听不出悲喜,淡然的声儿,回话道:“已经从李家村接回来了,也照主子的意思给了赏银。刚刚送了人住进去了,主子可是准备要见一见?”
涂氏冷哼一声:“姓薛的那个狐狸精下的种,我见着就犯恶心,不必了,就好生养着吧,免得再出什么乱子,到时候这屎盆子他赵瑞又得往我头上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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