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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投边地夜战恶寇 走潼关道逢员外（第1页）

诗曰：喧猿承道空明阁，谭侠舞刀楼外楼。

西湖歌舞游人醉，语不惊贼死不休。

善阻良马千驹步，白云万载空悠悠。

搔短苍头暗吟叹，唏嘘自是丈夫愁。

话说当时这黎藏迹饮了一杯酒，道：“丈夫之事丈夫做，大丈夫者，乃天下传名耳。我虽是一介僧人，却也欲效仿那侠义之人，拔剑可对恶贼啸，温酒力斩华雄的关羽，也算是世间第一豪杰了。若是能效仿他一遭，也不算在这人世间走一回。”这于玦本来也有些心思，今日听得他如此说，那分胆子早被提了起来，道：“哥哥若是有心事，何不同小弟一同去投一个地方？”那黎藏迹道：“是何地方？何不一说？”于玦便起身，赴他耳边说了一回。那黎藏迹大笑道：“甚好！甚好！我虽然不曾晓得些世间事务，也明白甚是恶，甚是善。那仗着权术强抢人家妻女的，诈着土匪名头说甚天下太平的，坐拥金银财宝，看人家成败，不思国家大事，只念自家快活的，都是恶人。像贤弟这般晓事的，豪爽的，又有大志向的，都是好人。既然好人见面，为何不相从了去！还待甚？”便重复坐下，二人饱食一回，便又起身，这于玦引了黎藏迹走。

却说这二人要去何处？原来这于玦自王进去后，便萌生了一个志向，乃是投北地边塞而去，入那边关之军队，成就一番功业。当时于玦说了如此，藏迹道：“只是不知那里要和尚不得？”于玦笑道：“哥哥枉自不知哩，若是人有能力时，山贼也得做将军，将军也曾是山贼。更何况和尚身体，有何愧哉？”那黎藏迹哈哈大笑，道：“还是兄弟知我。”当时二人行了数日，便到了那地方。你道是何处？原来正是于玦安身之处，有名唤作“于浦园”之地。那于浦园本是一处小村，只是日久败落，人家稀少。这于玦住在此地时，倒也无事，只是日日挂心，习练武艺，日常读些文书，虽然也是惬意，只是不满他内心那英雄之气。那王进来时，便把他投军之思提吊起来，及至见了这黎藏迹后，便坚定了些，就收拾些金银之类，两个商议了道：“不如投老种相公地方去，他那里正对付西夏兵马，须要用人。”当时二人各自提了兵器，带些金银盘缠，捆缚作一块，离了这于浦园便走。

二人于路无话，当时一路走去；于玦道：“此去老种相公处，是过潼关，行大河，翻山林险阻。我自小走惯，哥哥觉得如何？”黎藏迹道：“并无甚感觉，还算轻松。”二人走了数日，到得一处险峻关隘，原来是：

山一路，水一路，山河表里潼关路。西都远望英雄气，故旧长安是何都。唐百年，宋百年，唐宋昔日思陈年。北地两军对峙矣，帷幄兵戈一片心。

当时二个见了潼关如此景象，道：“好一处山河表里！”不胜欢喜。二人当夜寻了个客店歇了，道：“潼关既好，不如赏玩便走。”当夜两人又是一醉，次日天晓，二人起身，于玦道：“想来此去甚慢，不如雇两匹马好走。”藏迹道：“正是，想来我们还得翻山，行路时，马须有用。”当时二个去那后槽转了一回，藏迹相了一匹黄马，道：“此马乃是千里之步，便与贤弟一试。”那于玦笑道：“且待我寻个地方，试一试哥哥眼力。”便牵了那马，藏迹随后，二人都到一处空地上。于玦道：“且看我骑术！”便放了辔头，侧身上马，那马本是店里后槽所养，此番见人，虽不是自家主人，却也毫不惧生，长嘶一声，飞腾身子，奔走了半里之远；于玦虽然会些功夫，也骑的烈马，却不见藏迹踪影，看那胯下马却不曾气喘，道：“此马也算好了，且待藏迹哥哥归来。”便按住那马，准备回转，忽见藏迹已到，道：“哥哥说得甚好，此马果然不错。”藏迹笑道：“如今我们却再上路，我已于那里亦选了一匹马也。”于玦称是，当时二个回转，寻那客店主人算了钱，便牵了马走，当夜转过潼关，便入陕州地也。说不尽一路壮丽，更难道完豪杰心曲。此是：

方看水泊梁山义，又见边地如火情。豪胆壮志难书尽，绘墨无路摹残云。

不说二人一路走去，单说这陕州地上，虽然是兵屯重地，却也有许多山贼在内，更何况民风彪悍，不输他处，故此这陕州也有些贼人，却只都是渭河四周一带地方聚集人马，打家劫舍；那延安府等地是绝不敢去的。当时这于玦二人走路，只是晓得地势，并不知道此地有山寇打家劫舍。闲话休说，这于、黎二人寻路而走时，那大路上有一伙贼寇，正盘踞一座小丘，欲劫过路之人；为首的唤作徐保，次一个的唤作石成，这二个乃是此一方的恶霸，专好寻人厮打，祸害良民。却说这徐、石二人手下，有数个小喽啰，见那大路上有两人到来，料想有些财物，便跳将出去，各自大喝道：“是会的，留下买路钱！”那二人惊道：“你等是何人？”那喽啰更不答话，便一发而上，都围住这二人。此时天晚，山路黑暗，树林众多，那小喽啰各自打火把，提兵器，看来正是凶猛；若是换作一般人，也定然舍了钱物逃走。这二个却不，偏生要用自家武艺打开一条道路。你道这二人是谁？正是于玦、黎藏迹二人！当时于玦心惊一回，却见身侧黎藏迹怒目而视，道：“你等是自小生的山贼，还是日后入伙来的？”那小喽啰本以为此事已然成了，却不知这黎藏迹忽的问出一番话来，都各自不知是何缘故。黎藏迹逼近一步，又拔出自家戒刀喝道：“我且告诉汝等，这打劫是一时权宜之计，既然得个安身，为何不买些田地，置下产业？不强似在此背负恶名？”那许多喽啰又不知何为，中有一二个大胆的，各自抡转朴刀，逼上前去；早被藏迹提起拳来，一招一式打倒了二个，道：“叫汝等不要逞能，非是我乱动拳也！”又道：“若是此地便只有你们这些小贼时，都各自归去罢，休要再劫行人！”那一众喽啰见他厉害，各自跑了。藏迹转身，却见于玦隐隐面上有些担忧，藏迹急问道：“何事？”于玦摆手道：“哥哥看那远处小丘，上有灯火，俨然是贼寇样子，那里只是一般打劫？”藏迹道：“不如我们便走罢，也省了些事务，休叫人说佛门无好生之德。”于玦道：“只怕那贼子不思悔改，反倒要来取我们性命哩！”话音未落，忽见了背后一彪人马来到，约有数十个人，比前番那些喽啰更是有些来头；藏迹一望天边，也不放出鱼肚白来，只得叹道：“今日看我拳脚！”于玦道：“这厮们不除，倘若日后有行脚客人时，岂不是遭他害了？哥哥休要动手！且待我来！”那一众人里，早拥出两个来；藏迹看时，一个是山夜叉也似打扮，手里提一柄钢叉；一个是身着兽皮之人，手中是一条铁棍，原来正是那徐保、石成。当时二个大喝道：“你们二人，是何勾当，竟打伤我部下喽啰？”藏迹道：“我且休与你如此说，你二人为何聚伙这些人，打家劫舍，烦恼邻里？又为何夜晚出来拦截我们？不许我们过去？是何意思？”那二人一时发不出话来，各自对看了一回，那提钢叉的道：“这厮想来只会说嘴，且让我试试！”便舞着那柄钢叉上前，藏迹叹了一声，只得把戒刀来砍。斗了一阵，早见藏迹一刀挥去，把那使钢叉的砍倒了。那一众喽啰都发声喊，各自要跑。那使铁棍的叫一声：“徐大哥！”便舞着那铁棍上前要打；藏迹道：“这厮们与你来罢，愚兄不愿再打了。”于玦听了，便拔出腰刀上前，那使棍的迎住他，亦是泼风也似乱斗，不移时，早见于玦腰刀挥处，那石成头颅滚落，倒在一边。背后众喽啰又一齐声喊，都飞步跑了。黎藏迹见此情景，浩然长叹，道：“今日杀此二人，不知那众喽啰是何去处。罢了，罢了，我们且走罢。”于玦称是，当时二个把那两人尸首拖过了，寻路而走，过这潼关背后一处地方去了。

却说那潼关山后是一处市镇，说不尽那里地方繁华，并无秦岭之类寒冷陡峭；当时于、黎二人走了一程，少不得又是数日。中间马也行，人也走，正是饥渴难耐之时。忽的于玦道：“哥哥见那路边，有一处好酒肆么！”藏迹便随了看去，那路边正有一处酒店，规模也大，正门阔大，上有一面牌匾，大书四字“赵氏酒家”，正是：

门带千方尽渡客，户储百味是酒家。

英雄不食仙中粟，都来此地朝蒹葭。

当时二人看了如此一处好酒肆，都道：“甚好，不如入去吃碗酒。”便厮傍着入去了。于玦拣了一副好座头，藏迹去那柜上选了数样菜蔬，并两壶素酒放下，道：“贤弟歇着，且待我去结算。”便又转去那主家处，取了银子要付，看那主家一双亮眼，只顾盯了自家看，好生不自在，道：“主人家，你却为何只顾看小僧，有甚么缘故么？”那主人家摆摆手，道：“足下看来好似僧人，却有些像小子一个故旧，以此看着，休怪，休怪。”当时藏迹结了钞，暗暗地道：“这个主人家，却也奇怪。”当时二人吃了一回，却见那主人家立在门前，手扶门沿，长叹道：“本以为是一故人，却又不是也！那厮，好道生死幽幽，却不知怎样了！我赵备这七载，也只空空，不再见那样一个豪杰！”藏迹道：“这主人家，莫非也是一介豪杰么？”那主人家霍然转过头来，叹道：“小子自小好习枪棒，自承了这些家财，便赋一个仁义之名。又娶妻室，结豪杰！因恶了那延州府一个恶霸，便流落此地，以自家家财开起这酒店来。不想再不识一个武艺高强之人！可怜，可怜！”藏迹闻了，便上前道：“主人家，你是何人？看你有些英雄样哩！”那主人家慌忙转身来，见是藏迹，便道：“足下真个同我一个旧友相似，却不是本人！便说与兄弟一听，好么？”藏迹道：“也可。”那主人家便道：“小人姓赵，名备，本是代州雁门县富户，因了事故，迁到这陕州潼关来，在此开了酒店，招接四方英雄。因那代州原有英雄见我会使枪棒，又好结识英雄，都叫我一个诨名“洞帘龙”。此便是小人生平。”当时藏迹听了，只是咋舌。

原来看官听说，那《水浒前传》之中，鲁智深打死了那郑屠，救得金翠莲；那金翠莲便嫁与了一个赵员外，便是这个赵备。这赵备甚是英雄，也爱好四方贤人，也爱习练武艺，只是性子刚强，不被人所容。后来被那青苗钱款逼压，便索性弃了代州地方家业，携了老小来此陕州安身，开了这一片酒店度日。有诗赞这赵备道：

九宜仙洞天星降，不列名碣有余音。

动帘赵备函相移，道是旋风服不群。

当时藏迹见了赵备说了自家生平，道：“原来也是一般的爱好贤德之人。”还未说完，于玦已到，道：“哥哥在此做甚？”藏迹便开言道：“这个主人家，姓赵，名备，是此地开酒店人氏。”于玦便把自家名讳也说了，赵备喜道：“偏生我中原地方，常出英雄！前些日子，却知道老种相公麾下有个王进将军随着那张叔夜相公攻打梁山泊得了胜！今日又见你们二位，看来像个英雄！若是不嫌弃时，我有个计较在此，不知你们二位愿意么？”有分教：桃园聚伙三侠义，山河气壮九霄陇。毕竟这赵备说出一番甚么话来，请看下回分解。

诗曰：喧猿承道空明阁，谭侠舞刀楼外楼。

西湖歌舞游人醉，语不惊贼死不休。

善阻良马千驹步，白云万载空悠悠。

搔短苍头暗吟叹，唏嘘自是丈夫愁。

话说当时这黎藏迹饮了一杯酒，道：“丈夫之事丈夫做，大丈夫者，乃天下传名耳。我虽是一介僧人，却也欲效仿那侠义之人，拔剑可对恶贼啸，温酒力斩华雄的关羽，也算是世间第一豪杰了。若是能效仿他一遭，也不算在这人世间走一回。”这于玦本来也有些心思，今日听得他如此说，那分胆子早被提了起来，道：“哥哥若是有心事，何不同小弟一同去投一个地方？”那黎藏迹道：“是何地方？何不一说？”于玦便起身，赴他耳边说了一回。那黎藏迹大笑道：“甚好！甚好！我虽然不曾晓得些世间事务，也明白甚是恶，甚是善。那仗着权术强抢人家妻女的，诈着土匪名头说甚天下太平的，坐拥金银财宝，看人家成败，不思国家大事，只念自家快活的，都是恶人。像贤弟这般晓事的，豪爽的，又有大志向的，都是好人。既然好人见面，为何不相从了去！还待甚？”便重复坐下，二人饱食一回，便又起身，这于玦引了黎藏迹走。

却说这二人要去何处？原来这于玦自王进去后，便萌生了一个志向，乃是投北地边塞而去，入那边关之军队，成就一番功业。当时于玦说了如此，藏迹道：“只是不知那里要和尚不得？”于玦笑道：“哥哥枉自不知哩，若是人有能力时，山贼也得做将军，将军也曾是山贼。更何况和尚身体，有何愧哉？”那黎藏迹哈哈大笑，道：“还是兄弟知我。”当时二人行了数日，便到了那地方。你道是何处？原来正是于玦安身之处，有名唤作“于浦园”之地。那于浦园本是一处小村，只是日久败落，人家稀少。这于玦住在此地时，倒也无事，只是日日挂心，习练武艺，日常读些文书，虽然也是惬意，只是不满他内心那英雄之气。那王进来时，便把他投军之思提吊起来，及至见了这黎藏迹后，便坚定了些，就收拾些金银之类，两个商议了道：“不如投老种相公地方去，他那里正对付西夏兵马，须要用人。”当时二人各自提了兵器，带些金银盘缠，捆缚作一块，离了这于浦园便走。

二人于路无话，当时一路走去；于玦道：“此去老种相公处，是过潼关，行大河，翻山林险阻。我自小走惯，哥哥觉得如何？”黎藏迹道：“并无甚感觉，还算轻松。”二人走了数日，到得一处险峻关隘，原来是：

山一路，水一路，山河表里潼关路。西都远望英雄气，故旧长安是何都。唐百年，宋百年，唐宋昔日思陈年。北地两军对峙矣，帷幄兵戈一片心。

当时二个见了潼关如此景象，道：“好一处山河表里！”不胜欢喜。二人当夜寻了个客店歇了，道：“潼关既好，不如赏玩便走。”当夜两人又是一醉，次日天晓，二人起身，于玦道：“想来此去甚慢，不如雇两匹马好走。”藏迹道：“正是，想来我们还得翻山，行路时，马须有用。”当时二个去那后槽转了一回，藏迹相了一匹黄马，道：“此马乃是千里之步，便与贤弟一试。”那于玦笑道：“且待我寻个地方，试一试哥哥眼力。”便牵了那马，藏迹随后，二人都到一处空地上。于玦道：“且看我骑术！”便放了辔头，侧身上马，那马本是店里后槽所养，此番见人，虽不是自家主人，却也毫不惧生，长嘶一声，飞腾身子，奔走了半里之远；于玦虽然会些功夫，也骑的烈马，却不见藏迹踪影，看那胯下马却不曾气喘，道：“此马也算好了，且待藏迹哥哥归来。”便按住那马，准备回转，忽见藏迹已到，道：“哥哥说得甚好，此马果然不错。”藏迹笑道：“如今我们却再上路，我已于那里亦选了一匹马也。”于玦称是，当时二个回转，寻那客店主人算了钱，便牵了马走，当夜转过潼关，便入陕州地也。说不尽一路壮丽，更难道完豪杰心曲。此是：

方看水泊梁山义，又见边地如火情。豪胆壮志难书尽，绘墨无路摹残云。

不说二人一路走去，单说这陕州地上，虽然是兵屯重地，却也有许多山贼在内，更何况民风彪悍，不输他处，故此这陕州也有些贼人，却只都是渭河四周一带地方聚集人马，打家劫舍；那延安府等地是绝不敢去的。当时这于玦二人走路，只是晓得地势，并不知道此地有山寇打家劫舍。闲话休说，这于、黎二人寻路而走时，那大路上有一伙贼寇，正盘踞一座小丘，欲劫过路之人；为首的唤作徐保，次一个的唤作石成，这二个乃是此一方的恶霸，专好寻人厮打，祸害良民。却说这徐、石二人手下，有数个小喽啰，见那大路上有两人到来，料想有些财物，便跳将出去，各自大喝道：“是会的，留下买路钱！”那二人惊道：“你等是何人？”那喽啰更不答话，便一发而上，都围住这二人。此时天晚，山路黑暗，树林众多，那小喽啰各自打火把，提兵器，看来正是凶猛；若是换作一般人，也定然舍了钱物逃走。这二个却不，偏生要用自家武艺打开一条道路。你道这二人是谁？正是于玦、黎藏迹二人！当时于玦心惊一回，却见身侧黎藏迹怒目而视，道：“你等是自小生的山贼，还是日后入伙来的？”那小喽啰本以为此事已然成了，却不知这黎藏迹忽的问出一番话来，都各自不知是何缘故。黎藏迹逼近一步，又拔出自家戒刀喝道：“我且告诉汝等，这打劫是一时权宜之计，既然得个安身，为何不买些田地，置下产业？不强似在此背负恶名？”那许多喽啰又不知何为，中有一二个大胆的，各自抡转朴刀，逼上前去；早被藏迹提起拳来，一招一式打倒了二个，道：“叫汝等不要逞能，非是我乱动拳也！”又道：“若是此地便只有你们这些小贼时，都各自归去罢，休要再劫行人！”那一众喽啰见他厉害，各自跑了。藏迹转身，却见于玦隐隐面上有些担忧，藏迹急问道：“何事？”于玦摆手道：“哥哥看那远处小丘，上有灯火，俨然是贼寇样子，那里只是一般打劫？”藏迹道：“不如我们便走罢，也省了些事务，休叫人说佛门无好生之德。”于玦道：“只怕那贼子不思悔改，反倒要来取我们性命哩！”话音未落，忽见了背后一彪人马来到，约有数十个人，比前番那些喽啰更是有些来头；藏迹一望天边，也不放出鱼肚白来，只得叹道：“今日看我拳脚！”于玦道：“这厮们不除，倘若日后有行脚客人时，岂不是遭他害了？哥哥休要动手！且待我来！”那一众人里，早拥出两个来；藏迹看时，一个是山夜叉也似打扮，手里提一柄钢叉；一个是身着兽皮之人，手中是一条铁棍，原来正是那徐保、石成。当时二个大喝道：“你们二人，是何勾当，竟打伤我部下喽啰？”藏迹道：“我且休与你如此说，你二人为何聚伙这些人，打家劫舍，烦恼邻里？又为何夜晚出来拦截我们？不许我们过去？是何意思？”那二人一时发不出话来，各自对看了一回，那提钢叉的道：“这厮想来只会说嘴，且让我试试！”便舞着那柄钢叉上前，藏迹叹了一声，只得把戒刀来砍。斗了一阵，早见藏迹一刀挥去，把那使钢叉的砍倒了。那一众喽啰都发声喊，各自要跑。那使铁棍的叫一声：“徐大哥！”便舞着那铁棍上前要打；藏迹道：“这厮们与你来罢，愚兄不愿再打了。”于玦听了，便拔出腰刀上前，那使棍的迎住他，亦是泼风也似乱斗，不移时，早见于玦腰刀挥处，那石成头颅滚落，倒在一边。背后众喽啰又一齐声喊，都飞步跑了。黎藏迹见此情景，浩然长叹，道：“今日杀此二人，不知那众喽啰是何去处。罢了，罢了，我们且走罢。”于玦称是，当时二个把那两人尸首拖过了，寻路而走，过这潼关背后一处地方去了。

却说那潼关山后是一处市镇，说不尽那里地方繁华，并无秦岭之类寒冷陡峭；当时于、黎二人走了一程，少不得又是数日。中间马也行，人也走，正是饥渴难耐之时。忽的于玦道：“哥哥见那路边，有一处好酒肆么！”藏迹便随了看去，那路边正有一处酒店，规模也大，正门阔大，上有一面牌匾，大书四字“赵氏酒家”，正是：

门带千方尽渡客，户储百味是酒家。

英雄不食仙中粟，都来此地朝蒹葭。

当时二人看了如此一处好酒肆，都道：“甚好，不如入去吃碗酒。”便厮傍着入去了。于玦拣了一副好座头，藏迹去那柜上选了数样菜蔬，并两壶素酒放下，道：“贤弟歇着，且待我去结算。”便又转去那主家处，取了银子要付，看那主家一双亮眼，只顾盯了自家看，好生不自在，道：“主人家，你却为何只顾看小僧，有甚么缘故么？”那主人家摆摆手，道：“足下看来好似僧人，却有些像小子一个故旧，以此看着，休怪，休怪。”当时藏迹结了钞，暗暗地道：“这个主人家，却也奇怪。”当时二人吃了一回，却见那主人家立在门前，手扶门沿，长叹道：“本以为是一故人，却又不是也！那厮，好道生死幽幽，却不知怎样了！我赵备这七载，也只空空，不再见那样一个豪杰！”藏迹道：“这主人家，莫非也是一介豪杰么？”那主人家霍然转过头来，叹道：“小子自小好习枪棒，自承了这些家财，便赋一个仁义之名。又娶妻室，结豪杰！因恶了那延州府一个恶霸，便流落此地，以自家家财开起这酒店来。不想再不识一个武艺高强之人！可怜，可怜！”藏迹闻了，便上前道：“主人家，你是何人？看你有些英雄样哩！”那主人家慌忙转身来，见是藏迹，便道：“足下真个同我一个旧友相似，却不是本人！便说与兄弟一听，好么？”藏迹道：“也可。”那主人家便道：“小人姓赵，名备，本是代州雁门县富户，因了事故，迁到这陕州潼关来，在此开了酒店，招接四方英雄。因那代州原有英雄见我会使枪棒，又好结识英雄，都叫我一个诨名“洞帘龙”。此便是小人生平。”当时藏迹听了，只是咋舌。

原来看官听说，那《水浒前传》之中，鲁智深打死了那郑屠，救得金翠莲；那金翠莲便嫁与了一个赵员外，便是这个赵备。这赵备甚是英雄，也爱好四方贤人，也爱习练武艺，只是性子刚强，不被人所容。后来被那青苗钱款逼压，便索性弃了代州地方家业，携了老小来此陕州安身，开了这一片酒店度日。有诗赞这赵备道：

九宜仙洞天星降，不列名碣有余音。

动帘赵备函相移，道是旋风服不群。

当时藏迹见了赵备说了自家生平，道：“原来也是一般的爱好贤德之人。”还未说完，于玦已到，道：“哥哥在此做甚？”藏迹便开言道：“这个主人家，姓赵，名备，是此地开酒店人氏。”于玦便把自家名讳也说了，赵备喜道：“偏生我中原地方，常出英雄！前些日子，却知道老种相公麾下有个王进将军随着那张叔夜相公攻打梁山泊得了胜！今日又见你们二位，看来像个英雄！若是不嫌弃时，我有个计较在此，不知你们二位愿意么？”有分教：桃园聚伙三侠义，山河气壮九霄陇。毕竟这赵备说出一番甚么话来，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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