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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京城中,有一座占地百亩的奢华府邸,这府邸一正门,二偏门,门外两尊丈许高的石质貔貅,口中含着两颗成人拳头大小的翡翠,翡翠成色浓绿,端的上是上上等的品质,光是这两个翡翠就足以卖上个千两黄金的价格,但即使是最胆大的蟊贼也不敢懂这个念头,无因其他,这奢华府邸牌匾上所写的镇北王府便足以说明一切!
如今天下,大衍国土,被称为王的只有寥寥五人,除了魏国的闲王魏书图之外,其余四王皆是圣武帝的兄弟,除了田善所说的圣武帝的亲弟弟燕王楚怀之外,其他三王都只是同父而已,金地镇北王楚离,楚地靖王楚平,汉地恭王楚义,几王虽比不得圣武帝的文韬武略,但也都是能上马打仗的具备武功的王,远不仅是那享着投胎本事的无能之辈。
也正因如此,圣武帝即便不愿做那同室操戈的人,但是也将几王安放到各自该呆的地方,自家胞弟,放在燕地,以南北之势将两个不安分的镇北王和恭王夹在中间,且金地苦寒贫瘠,汉地四面受敌,皆难以成事,而靖王楚平,虽非同父同母,但是自幼便跟楚雄一道游玩,甚是亲近,故将其放在了那富饶江南楚地,比自己那胞弟还要放心几分,天下之势,一直皆在楚雄的掌握当中,暗地里针对可能发生的局面,更是做了无数道准备。
再说这镇北王府中,一座小山瘫坐在大厅正主位上,那加宽了几倍的椅子似乎支撑此人还是颇为吃力,此人一脸笑意,脸上的肥肉缩在一起,一双小眼都消失不见,捧起一杯茶,小饮一口道,“先生何以教我?人已在城门不过十里之地,最多半个时辰便到我这府邸,如此时间,可有对策?”
这小山一般的人物便是这大京乃至大金第一势力的坐拥者楚离,曾经此人素有玉树临风,温和如玉的赞美之词,却不曾想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且一副脾气,让府中下人苦不堪言,时常便做出那将奴仆投至兽栏,或是沉井的事情,此中下人人人草木皆兵,生怕触怒了喜怒无常的镇北王,而那大厅主座两方椅子,自从镇北王入驻大京之后,府中最老的老人就没见过有人能够坐在镇北王身边的椅子之上,即便是其子楚桐,亦是如是,而今日,却是有一个青衫读书人坐在位置上,与镇北王谈笑风生!
“来者也不过只是想看看他那九策若是实行会有多大阻力,种姓制度,明里说是安抚旧国遗民民心,实际上何尝不是一种削藩之策?镇北王,你可是被首辅大人当成第一软柿子来拿捏了啊!”青衫读书人含笑打趣这大京人眼中的魔王,偏生这魔王也不生气,浑身一颤笑道,“我楚离如今上不得马,提不得剑,可不就是最软的柿子?不过天下万物都有其逃生自保的手段,先生想必了然于心!”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只不过全看镇北王如何抉择了。”青衫书生微微一笑,伸出了三根手指道,“首辅大人此番来,最终也不是想除掉镇北王,只是想让你伤筋动骨,去掉个七八成的底蕴,第一说,必以大京城墙老旧,且缺一条活水为由,请你镇北王大兴土木,将那梅子江另开一条水道从大京前经过,此番所耗,最少百万两白银!”
“其二,必以人道为本,各国子民皆为大衍子民为由,削镇北王三千奴兵。”
“还有其三,必以镇北王母后大病为由,请镇北王回临淄皇都探病!”青衫书生三根手指缩回,笑看镇北王道,“其一其二乃是一路,其三为另一条路,我猜田善开门便道第三条,若是镇北王不许推脱,方才道另外两条。首辅大人这三根箭矢,可谓是光明正大,正中镇北王靶心,想逃也逃不掉,也推不掉哦!”
楚离神色阴翳,盯着青衫书生沉声道,“先生既然能够想到田善那厮的手段,想必如何破解,心中早有腹稿!”
青衫书生收起笑容,凝视镇北王道,“镇北王,在下还是那句话,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镇北王躲不过三根箭矢,抗下又如何?至少身后人,是毫发无损啊!”
“你的意思是?”楚离一脸深思,便听青衫书生道,“吾素闻贵公子有仁德之名,大京百里之地,皆有所传!”
楚离先是一愣,旋即放声大笑,浑身的肥肉都因此止不住的颤动,一双小眼睛闪着精光盯着青衫书生笑道,“这有何难?老夫为了让那兄长不生防备之心,扔了那几十年的马上功夫,也扔了那大好名声,我楚离早已没苟活的想法,桐儿不一样,他像我年轻时,温润如玉,为这孩子,老夫舍身何妨?我镇北王府的银子计划却不能因此停滞!”
“老夫本就在纳闷,老夫何德何能能够让你这王祸疆弟子屈身来访,又何德何能让你尉迟静水倾力相助,原来是看中了我那孩子,凤凰非梧桐不栖,桐儿这孩子,真得你心?”楚离盯着尉迟静水,以自己所能分析其所言真假。
“仁德之主,当坐享天下,尉迟静水只想看看天下安宁的景象!”
“如此便好,你要那从龙之功也好,想与你那些师兄弟较量较量也好,桐儿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他不会负你,只望你尉迟静水莫要负他!”楚离吐出一口气,躺在了太师椅上,踢了那管家一脚,让其去找楚桐回来又道,“等我拿孩子回来,老夫便跟你和他说说老夫积攒了多年的老本!”
大京城,田善的队列朝着城中没有停留径直而入,那红色大蟒袍的宦官坐在田善所在马车前方,耳听八方,那身后百骑马踏飞燕也是如临大敌,手握长枪,反倒是坐在马车当中的田善一脸淡然,丝毫没有半点慌乱的意思。
“先生,这可是走那龙潭虎穴,你就没一点担心?”陆逊见自己的老师田善还是在那边安然的剥着柿子,完全没有到那龙潭虎穴的模样,见陆逊如临大敌,田善乐呵呵一笑道,“逊啊,平日里这般聪明的人,怎么出了临淄城便想不通了?”
“到了这大京,我们只会更安全,不会更危险,他镇北王不能让我们死在此地,我一死,陛下必定迁怒于镇北王,如果其还想要抱住他那一家子,就得要保全我的安危,大京城外,我怕他镇北王出手,可能是顾忌吴公公的手段,想象中的杀招没有出现,到了此地,便是我田善一人又有何妨?”
陆逊看着自家老师豪气冲天,也是佩然,道理谁都知道,但是命只有一条,若是他镇北王不管不顾,那便是两败俱伤,都没讨好了。
镇北王府,大开中门,这可是十几年未曾有过的情况,田善走下马车,看着那门口所立着的镇北王楚离,不卑不亢的一拱手道,“田善见过镇北王!”
镇北王冷哼一声,没有给田善什么好脸色,一振袖口道,“田大人,不知来这大京有何贵干?此地荒凉多尘,若是伤到了田大人身体本王可担当不起,论威风,本王拍马也不及你田善半点,一跺脚一挥手,便去了大京边上数个门派世家,着实厉害!”
“无非是些不停管束的无法无天之辈,我大衍安然国土,不需要此等乱民所在!”田善负手看着镇北王,侧身让开一条道给身后的吴公公,后者缓步上前,从袖袍中取出了一份圣旨展开尖声道,“镇北王,淑妃近日染上风寒,体魄甚是不佳,朕曾探病于淑娴宫,见淑妃神色哀然,惆怅万分,还请镇北王回宫见见淑妃,已尽子孝,朕亦闻镇北王身体不好,宫中太医众多,想必能帮镇北王根治完全,若是镇北王病倒,可谓大衍之大柱倾倒,朕决不允许!”
“镇北王,陛下可是非常关心你啊,可莫要让陛下一番苦心作废了。”吴公公含笑将圣旨放在了楚离的手中,后者接过圣旨时已是双眼含泪哽咽道,“本王未曾想到老母已是病倒如此地步,田大人,吴公公还请放心,本王明日便启程去临淄看看我那老母,今日天色不早,也请田大人到屋中歇息一二,明日一道上路。”
田善神色阴郁地应了下来,跟着镇北王走入这府邸当中,一路所见怪石奇珍,不可胜数,田善眼观鼻鼻观心,到了楚离准备的房间之后看向吴公公道,“今晚便靠吴公公本事了,今晚可谓是最为危险!”
陆逊不解问道,“先生,你不是说到了这大京便不会有任何问题,怎般又生了他事危机?”
田善深吸一口气略带惑然道,“陛下此番准备了两道圣旨,这第一道乃是囚禁镇北王之策,提出来便是让镇北王断然拒绝,好让其无法拒绝这第二道削兵减财之策,但如今镇北王接了这第一道圣旨,那便是想让我田善埋骨此地,之后再托各方关系,将我之死的责任撇干净,镇北王,果然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的人物!”
“首辅还请宽心,世人不知我吴桂的能耐,不妨今日好好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牢不可破!”吴公公起身站在房屋大门口,负手而立,如若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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