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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秦老细微喘口气,冷不丁问道:“海仔是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不等秦时齐出声,老人家语气笃定地再问:“周县,哪户人家?”
“我不知道。”秦时齐闷闷耷拉脑袋,“他不爱跟我,谈论这些。”
“学业为重。”
他音调更低了,“嗯,我会提醒他的。”
秦老呼吸困难,喘气咳嗽几声,好似不经意般地说道:“你呢。”
“我什么?”秦时齐琢磨一下,“姑娘啊?我……有吧。”他说完之后,自顾自解释一堆,“长得挺、挺漂亮的,成绩很好,各方面都蛮不错……那什么,最主要是我们感情好。”
秦俊峰用鼻子哼了一声,心里想着猪拱白菜最厉害了,也不知道谁家读书的漂亮姑娘能看上他,沉声告诫,“要有担当。”
“嗯。”
“你要能做到秦华一半都不错了。”
秦时齐努了努嘴,“人活着怎么高兴怎么来,比这个比那个,世界上这么多人比得完吗!我不需要谁跟我比,更不需要努力超越谁,我就这样挺好。”
秦老掀起眼皮,端详打量着秦时齐,无奈至极苦笑一声,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又想起了离世的妻子。他觉着这一世唯独娶她这件事没有做错,其他的,真是一团糟。
第80章转述:哥哥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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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周县有一种很漂亮的鸟。我们这里临湘江,靠边有中国出名的大湖,所以有很多稀奇古怪的飞禽走兽,都是保护动物。我在榕乡见到了一只全身泛红的鸟,名字很拗口,周雨告诉过我,可惜忘记了。
那天我们一伙人下乡烧烤,我陪她站在屋前。这地方是我见过最破烂,但是却最温馨的地方,因为小房子前面有我们几个人种的向日葵和甘蔗。她说起这种鸟,姥姥告诉她这其中有个故事。
传说,见过这种红艳艳血鸟的人,都会获得荣华富贵、升官发财。可相对应的,被人撞见的鸟就会死在风里。
我说要是真的,死了也怪可惜。
周雨抽烟很凶,每天好像要把一辈子的烟补完,我看着她在烟雾缭绕中凶狠地说:“可惜什么啊,一万只都好,它们死光都好,我他妈能发财就行了。”
她总爱说这种话。
可是那天太巧了。我亲眼看见一直耀眼、尾翼极大的红色飞鸟,慢吞吞地扑腾翅膀立在低矮的屋檐上。我瞪大眼睛,甚至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连忙指向远处天边喊她看看,没想到周雨竟然一脸冷漠的转身,“不想看,红色的鸟榕乡遍地都是。”
周雨就是这样的人,嘴里说得比谁都狠,其实最心软善良的就是她。一直口口声声自己是无神论,但总喜欢给我们讲死后成仙入魔的假故事。
当然,谁都不会信“发财鸟”这样好笑的事情和传说。遍地都是,谁信呢?她居然真不看这么稀奇好玩的东西。
我弟弟喜欢过她,我没什么意见。
秦海很细节,无论我自己再怎么偷着、瞒着、藏着对他好,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甚至可以敏锐捕捉到每一个人对他的善意,哪怕一丁点、一句话。所以我觉得喜欢上周雨是他有品味,起码他知道什么人是真好,什么人是假善。
坏就坏在,我弟弟也能洞察世事,任何人不小心说出的话,都可能被敏感的他放大含义,伤害翻倍。
我特别头疼,秦海太过自怨自艾。弄清楚这些后,我开始寻找自己的理由和原因,毕竟他喜欢周雨的时候没有这样,我想,会不会是因为我哪里不好,怎么喜欢上我以后就变得不太正常了呢。
我确实是个没什么优点的人,至于他为什么喜欢上我,我不明白也不想问。说不定他只是单纯离不开我,觉得我是他一个人的哥哥,唯一一个不嫌弃他嘴毒冰冷的人。直到那天过后,准确来说是那阵子,我终于明白秦海对我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02
爷爷走的时候病房里的人都哭了,我也哭了。老妈抱着秦思危,小孩什么都不懂,可看着我们流泪,他也窝在妈妈怀里哼哼唧唧、哭声此起彼伏。
唯独秦海,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冷静到我心里发毛。从周县改姓过来的时候,爷爷已经做完手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医生让我们所有人做好心理准备。我害怕秦海崩溃,他一来就不顾亲人在场扑上去抱着,他回拥我的力气很轻,温柔地在我耳边说想我。
秦海没有撒谎。他回乡办理改姓手续的时候,一直给我发信息,条条框框里全是我想你、爱你,从头到尾喊了八百遍哥哥。他以前在网上从不会这样失态,我差点忍不住跑回去陪他,可是我只能守着爷爷。
我深深地抱住他,秦海身体是热的,怀抱更是温暖的。不像他冷冰冰的脸。然后我告诉他爷爷前两天夜里,神智不清时一直喊奶奶的名字,甚至还梦呓说自己害了他。
“害我”即使这样秦海仍然淡定,拍拍我后背,接受现实般走到了病床边,蹲在那里,摸索着爷爷的手。
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我就发觉他浑身上下透着诡异,稳重成熟到令我陌生、害怕。我怀疑他回湖南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爷爷葬在周县。
起先我以为最先崩溃的人绝对是秦海,没想到下葬的时候,带孝的我先一蹶不振,哭到脑子缺氧跪在地上。磕头,一个劲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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