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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沈迆师兄……&rdo;张知妄柔声道,&ldo;还未找到么?&rdo;
沈秋暝摇头,&ldo;族中并未寻到,后来又托了忘尘叟,可还是毫无消息。&rdo;
沈迆于五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沈秋暝前去北疆吐蕃,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寻访他的行踪。
张知妄不语,执起酒杯,&ldo;沈师兄吉人天相,自会逢凶化吉。&rdo;
沈秋暝苦笑,&ldo;这种虚话就不必再说了,这些年我已早听了千遍万遍,别说是旁人,我自己都是不信的。&rdo;
张知妄仿佛还想说些什么宽解他,就听楼下轰然一声巨响。沈秋暝身形一闪,人已跃下楼梯,只余张知妄独坐楼上,无奈低笑。
沈秋暝在暗处站定,敛去气息,从他这里看去,楼下情形一览无余。
一玉树临风的青年正被十数名莽汉团团围住,那些莽汉各个手持利刃,凶神恶煞。仔细一看还可发现那青年身后还站着个娇弱美貌的女子,正梨花带雨地瑟瑟发抖。
只见那青年临危不乱,只是怒斥道,&ldo;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们这些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难道就不怕王法么?&rdo;
沈秋暝微微挑眉,心道如今英雄救美的少侠都不会换个说辞,当真是博王孙的传奇话本看多了么?
&ldo;一个卖唱女子,区区贱妓本就是卖笑为生。大爷几个不过调笑几句,那还是高看了她。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大爷的刀剑无眼!&rdo;领头的莽汉满脸横肉,右脸上还有一道狭长刀疤,望之不似善类。
那青年义愤填膺道,&ldo;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我九华派门下可没有见死不救的小人!&rdo;
沈秋暝看着只觉好笑,如此大张旗鼓地积累名望,难道就不怕若是掌门安然无恙,回头猜忌下来,到时候何以此处?就听不远处突然有人道,&ldo;不用到明日,九华派二弟子的侠义之举就将传遍武林了。&rdo;
沈秋暝抬眸望去,离他五步是个素服公子,只是一眼却可叫人终身难忘。
跌宕风流不如忘尘叟,雍容富贵不如周玦,逸韵高致不如张知妄,姿容眉眼并无惊人之处,可偏偏只是站在那里,一举手一投足却能牢牢拴住人的视线。
那人转头看他,温文一笑恍若春风拂面,让人说不出的舒服,&ldo;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人痴愚,打打杀杀、汲汲营营间怕是忘了本心,最终失了立命之本。&rdo;
沈秋暝轻蹙双眉,只觉他话中若有所指,还未想好如何应对,檀香混着沉香的气息霸道袭来,紧接着一个酒杯便凑到了嘴边。
&ldo;师弟让我好找,&rdo;张知妄许是喝多了,上挑眼角被酒意醺得微红,似乎有浮光涌动,&ldo;这不是倾玉山庄的谢逸少庄主么?&rdo;
他几乎是半挂在沈秋暝身上,痴痴笑笑,若是常人见到一大派掌门如此失态模样,怎么都该为之变色,偏偏那谢逸神色泰然,只笑而不语。
沈秋暝挣了挣,将张知妄扶直,好歹留些体统,却听张知妄低声道,&ldo;按照终南派的这个比法,若是我等掌门有了什么差池,这些大弟子二弟子……&rdo;
他声量不大,也只有他三人可闻,可沈秋暝总以为隔墙有耳,又是多事之秋,他以一派掌门之尊公然议论他派之事,总是不妥,不由蹙眉道,&ldo;师兄你醉了,我带你回去。&rdo;
谢逸却抚掌笑道,&ldo;君子坦荡荡,张掌门果然国士风度。&rdo;
楼下那九华派的宋墨华已干脆利落、招式漂亮地处理掉那几个莽汉,正忙着安抚佳人,推辞众人的溢美之词。
张知妄又往沈秋暝身上倒了倒,谢逸见状,莞尔一笑,&ldo;张掌门既然醉了,在下也不再叨扰,大家既都暂居曲池坊,在下他日定当拜会。&rdo;
沈秋暝又寒暄客套了几句,半饱半搂着张知妄,刚欲下楼,就听谢逸冷不丁又问道,&ldo;却不知秋暝公子本心又在何处?&rdo;
沈秋暝顿足,并未回头,&ldo;此心安处是吾乡,沈某人在何处,本心便在何处。&rdo;
第32章半旧青衫半白头
沈秋暝负着张知妄蹒跚走了许久,到了一处巷口才将他放下,冷声道,&ldo;掌门师兄闹够了?&rdo;
张知妄依然靠在他肩上,原先埋着的脸抬了起来,苍白脸孔为酒气熏红,凉薄凤眼更是带了几分潋滟水意。
沈秋暝突然不敢再看,轻声试探道,&ldo;师兄,你不会真醉了吧?&rdo;
&ldo;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rdo;张知妄含混道,突然大笑起来。
他笑得莫名其妙,沈秋暝从未与张知妄饮过酒,故而也不知其人酒品如何,只好面含忧虑地站在一旁。
&ldo;原先酒竟是这个味道,&rdo;张知妄舔了舔唇,&ldo;都说一醉解千愁,可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也不怎么快活。&rdo;
沈秋暝不知他竟是头一回饮酒,想来他也是可怜,从小长在道观里守着那些清规戒律,日子也不知过的是何等无聊。
&ldo;你对那谢逸怎么看?&rdo;张知妄不知是否是强行以内力将酒气排出了体外,站直了身子。
他温热体温离开时,沈秋暝竟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怅然,竟忘了答他话。
见他失神,张知妄伸手探他额头,&ldo;你不会也喝多了?&rdo;
沈秋暝忙不迭地躲开,尴尬道,&ldo;谢逸么?嗯,确实是青年才俊,人中龙凤。&rdo;
张知妄意味不明地笑笑,&ldo;倒是个妙人,入了师弟的眼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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