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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天,萧戎征醒了。
容懿让家里的阿姨张罗了一桌家常的年夜饭,摆在了病房的餐桌上,九个菜,六个人围了一桌。
“今天就咱们自己一家人,谁也不叫,我们慢慢吃。”容懿举起果汁儿杯,用手肘碰了下萧岸庭,等萧岸庭举起杯子后才笑着继续说,“爸爸妈妈敬你们一杯,开个头,大家都别板着脸了,给我开心点,啊?”
容懿一顿,看向世欢:“世欢,叔叔阿姨也敬你一杯。”
世欢忙端着果汁杯站起来,一口喝干净了,结果却呛到了,忙捂着嘴巴到一边咳嗽去了。
她这样子逗笑了萧岸庭,桌上其他人也不禁露出笑颜,林湘也笑着起身去给她递纸巾了。
容懿眼角余光瞥向萧怀墨,萧怀墨也看着世欢,唇角有一丝几乎淡的没有的笑意。
她又看向萧戎征,萧戎征原本低垂着头,察觉到容懿的目光,他倏然抬眸与她对视。
容懿眼神一颤,忙挽起慈母笑意:“别走神,喝果汁儿啊。”
萧戎征状似无奈地扯扯唇,端起果汁儿一口饮尽后,还将空杯子给容懿看。
他这么听话,容懿心理却难言酸楚。
那一刻,她悲戚地想:她的大儿子已经成了萧氏的工具,难道小儿子也要过提线木偶的一生吗?
那还有什么意思?
她想起温存。
温存说除夕要离开,一直是压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
可萧岸庭像是看出了她的纠结犹疑,在桌子底下抓住了她的手,轻捏了捏,示意她不要再动摇。
很多印记啊,得用时光的流水来冲洗才能见到真章。
于是容懿忍住了。
萧岸庭正暗叹一口气,林湘和世欢已经回到桌边坐下了,萧岸庭忙招呼:“来来来,快开动,菜都要冷了!”
于是大家拿起筷子。
萧岸庭首先往容懿碗里一连夹了几筷子她喜欢吃的菜:“快吃吃吃,你带个头!”
容懿一把拍掉他还准备去夹菜的手,笑骂了句,拿起筷子低头去吃的时候,眼泪却差点掉下来。她忙忍住了,只夸菜好吃。
萧怀墨往林湘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但林湘只瞥了眼,就将碗换到了世欢面前:“世欢,你不是最爱吃松露蒸蛋么?尝尝看。”
这已经是林湘的一贯做法了,在餐桌上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但是世欢依旧没习惯:她怕萧怀墨伤心。
于是她飞快地望了眼萧怀墨后,才乖巧地朝林湘点点头,无声地说了声谢谢。
萧戎征举着筷子,好半天都没动,他控制不住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边,却只看见萧岸庭搭在桌上的手臂,他手腕上那只金表,晃得他心里越发焦躁。
他放下筷子。
容懿忙起身,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赶紧吃赶紧吃,趁热口感更好。”
萧戎征看着容懿慌乱之下给他夹的菜,其实就是一块作为配菜的土豆。
萧戎征突然想起那次温存带自己去街边快餐小吃店的情景。
那时候,温存好像就是买了一碗土豆。
她好像特别喜欢吃土豆,无论是作为小吃还是作为正餐炒菜。
那一刻,他给自己设的所有禁锢和压制好像都不管用了,想念冲破所有束缚和牢笼。
萧戎征霍地站起身要走。
萧岸庭一把攥住了他手臂:“小老二,团年呢,你去哪儿?”
萧戎征没说话,用力挣脱了下,但萧岸庭没松手,反而站了起来,用双手攥着他后一脸严正地盯着他:“小老二,团年呢。”
萧戎征松开齿关:“我要去找温存,我要去找温存,我要去找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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