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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Part3 阿尔茨海默症老人（第1页）

e来上海的这半年，除了在养老院，顾茉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李桂芳阿姨的生煎包铺子店。这天，她去店里帮忙，李阿姨问道，“茉茉，王萧毓老人最近情况怎么样啊？”

顾茉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王奶奶得这个病很多年了，只记得她的女儿雯雯。老人得了这个不治之症太可怜了！上回王奶奶得知自己的父母过世十几年了，哭得像个小孩子。嘴里念念有词，说前几天才见过自己的父母。”

李阿姨说道：“这病就是老年痴呆症，我们老家也有这样的老人。一个老人七十多岁，身边子女都不认识了。唯独见到九十多岁的母亲时，一眼就认出来了，说这是俺娘。茉茉啊，人的这一辈子可以辜负很多人，唯独不能辜负生你的和你生的。春节的车票买了没？没买赶紧网上抢票，别到时候回不去，错过了一家人团聚。”

顾茉尽管心里还是不愿意面对那个家，但还是答应了李阿姨。那个家，她内心深处是极度失望的。来上海半年多，每个月妈妈都会问她要钱，说家里花钱的地方多，她理应帮助家里分担一些。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顾茉心里惦记着王奶奶，于是和李阿姨告别了。回到养老院，她看见慕沁阴着一张脸、端着盆走了出来，“怎么啦？是不是王奶奶又......”慕沁气道：“吃得多、拉得多，我真是害怕你每周休息的这一天。伺候这位王奶奶，简直要了我半条小命。等我找到一个上海本地的钻石王老五，我就离开康福养老院。”

这话顾茉的耳朵已经听出了老茧了，她以为这些不过是慕沁发牢骚的话。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在不久的日子里，她最好的朋友慕沁真的找到了一个‘钻石王老五’。顾茉笑着问道：“你不是已经相中了一个钻石王老五了嘛！”

茉沁知道她说的是何瑞，突然黑着脸：“别提了，那家伙估计那个地方有问题。”

顾茉歪着脑袋问道：“哪个地方有问题？”

慕沁脸色更难看了，“我试了试他，他一下子看出我的心意，跟我说他喜欢男的，让我死了这条心。听说他不谈恋爱，不结婚，拒绝了上海好多名媛佳丽。他父母把他送过来，是让他感受孤寡老人的晚年生活，可是我看他根本就无动于衷。”

顾茉一脸不可置信：“他亲口说，他喜欢男的？”

慕沁气道：“当然！这我还能睁眼说瞎话吗？原本以为可以靠着美色，让这位落入民间的公子哥爱上我。谁知道人家压根就不喜欢女的，我真是白忙活了一场。前几天我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的给他送笔记本电脑，他还主动投怀送抱来着，太刺激了！”

顾茉听得一脸猎奇，兴奋道：“敢情以后咱们可以跟他以姐妹相称了，哈哈哈！”

慕沁叹了口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看着挺阳刚的，竟然是个弯的！咱们养老院好不容易才来了个年轻的男人，姐妹嫁给钻石王老五的心愿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啊！”

顾茉搂着慕沁，笑呵呵地说道：“别气馁，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姐夫就出现了呢！”

当时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很快就一语成谶了。慕沁负责照顾的老人最近都在投诉她，说她工作态度有问题，照顾老人的时候心不在焉。薛姐找慕沁谈了几次，每次慕沁都答应得好好的，可是转头又是一副软绵绵、懒散的样子，上班的时候经常抱着手机不放。这天，慕沁给一位老人剪指甲，手机微信突然响了，她急着看手机不小心剪到了老人的手指。这位张奶奶的脾气出了名的大，看着手指流血了，大声叫了起来。薛姐赶过来的时候，张奶奶气得破口大骂了一番。说养老院不给她换一个负责任的护工，她就打电话给儿子接她回去。薛曼之调解了一会儿，慕沁才低头道了歉，张奶奶这才作罢。晚上，顾茉准备回房休息时，慕沁叫住了她。顾茉看出慕沁有心事，让她来自己房间聊聊。慕沁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茉茉，我决定辞职了。”

顾茉脸色一愣：“好端端的干嘛辞职啊？你都在这里干了三年了。”

“我在这里三年，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护工这项工作不好做，特别是护理老人更难做，尤其是遇到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胡搅蛮缠的老人。老人和老人的子女需要我们做一名热心、爱心、细心、耐心的护工。养老院要求我们以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不怕受气的精神，全身心地投入到老人的护理工作中去。在所有人的眼里，护工都是一个全心全意服务老人的帮手，似乎容不得我们有一丝情绪。茉茉，现在我有了更好的选择，我想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顾茉一惊：“你找到工作了？”

慕沁扭捏了一下，娇羞道：“茉茉，我谈恋爱了！”

顾茉‘啊’了一声：“谁啊？咱们养老院除了何瑞，其他男性都是大爷了。”

慕沁幸福地笑了起来：“我俩用微信摇一摇认识的，他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他说可以养我。”

顾茉黑着脸：“摇一摇认识的男的，你也敢相信啊！谁不知道上面是一些喜欢约p的男人，之前新闻就说有男人利用微信这个摇一摇的功能，专门骗财骗色呢！”

慕沁一口否定：“那天我夜里失眠，想找个人聊聊天，于是打开微信摇了摇附近人。没想到他那晚也失眠，和我一样打开微信摇一摇，我俩就加上了好友。”

顾茉急道：“不行，这也太不靠谱了，指不定就是一个大骗子！”

慕沁‘噗嗤’笑道：“赵强才不是骗子呢！我又没什么钱，除了有些姿色，但是他身边美女可多了。茉茉，赵强不是那种人，他为人可正派了。他们家住在浦东新区，三代人都是上海人，浦西也有老房子。茉茉，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姐妹的幸福终于来了。”

顾茉又问道：“你俩见过面了吗？”

“见过了，我们已经......”说着，慕沁红了脸。顾茉愣住了，“你们该不会已经那个了吧？”

“就差最后一步了......好啦，别说这些了！祝福姐妹吧，很快我就是上海人的儿媳妇啦....”聊起这个赵强，慕沁满眼散发出了光芒，顾茉知道她彻底沦陷了。上海本地土著很排外，真的会选择一个外地姑娘吗？顾茉心里越发担心起来。慕沁拍着胸脯说要辞职，顾茉劝道：“你还是先别辞职吧，咱们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包吃包住还是能攒钱的。再说了，你和那个赵强才认识多久啊，你可不要头脑冲动犯迷糊啊！”

慕沁笑道：“赵强的人品绝对OK的，你要相信姐妹的眼光。我打算干到年底，年后我就不过来上班了。张院长和薛姐都对我都不错，现在养老院的护工人手不够，我这个时候走了太不厚道了。赵强是老上海人，认识不少朋友，到时候我让他给你介绍一份不错的工作。咱们都别当护工了，在这里伺候老人又辛苦又脏，关键这些老人一个比一个难伺候......”慕沁憧憬着以后成为一名新上海人，顾茉却觉得那个叫赵强的男人不靠谱。看着慕沁一脸幸福，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第二天一大早，顾茉给王奶奶起床洗漱，王奶奶突然闹着说要出门买两条鲫鱼。顾茉笑道：“妈，我不爱吃鱼，我喜欢吃红烧肉。”

王奶奶摇头道：“瞎说！你最爱吃鲫鱼了！这次你考了初三全年级前十名，中午妈给你做一道鲫鱼塞肉，快陪妈去菜市场买鱼去！”

顾茉愣住了，这一次她又要扮演初三时期的雯雯了。王奶奶闹着要出门，顾茉打算带她到楼下溜达两圈。王奶奶逢人就一脸骄傲地说女儿考了全年级前十，老人们都很配合竖起了大拇指，乐得王奶奶一脸骄傲地看着顾茉。顾茉原本以为推着轮椅出去走两圈，王奶奶就能忘记买鲫鱼这件事情，没想到王奶奶突然不糊涂了。“雯雯，你怎么带着妈在这里兜圈子呢，去晚了菜场就没有野生鲫鱼了。”

这时，薛姐路过看见了这一幕，顾茉急着赶紧向薛姐求助。薛姐知道老太太又开始角色扮演了，可真是难为了顾茉这孩子。“王阿姨，买菜去啊？”

薛姐笑道。王奶奶兴奋地说道：“雯雯考了全年级前十名，我得去菜市场买两条野生鲫鱼犒劳一下孩子，去晚了菜市场就没有野生鲫鱼了。”

薛姐说道：“我刚才去了菜场，野生鲫鱼都已经卖完了，您就别白跑一趟了。”

王奶奶‘啊’了一声，失望地扭头看向顾茉，“雯雯啊，妈明天起个大早去菜市场，今天咱就不吃‘鲫鱼塞肉’这道菜了。”

顾茉蹲在王奶奶的身旁，“妈，只要和您在一起，您做什么菜我都爱吃。”

这话一出，逗得王奶奶开心地笑了，“我家雯雯又聪明又懂事，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哪个小子。”

顾茉乐了，“妈，我不结婚，一辈子就陪着您！”

“这哪行，女人不结婚不生子，这辈子就不完整。雯雯，妈不允许你有这么前卫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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