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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挽回面子（第1页）

下午的老年大学课程是诗歌朗诵，顾茉看出赵奶奶和俞奶奶心情不太好。陪老人谈心解闷，舒缓情绪也是护工的工作之一。晚饭后，顾茉敲开了赵奶奶和俞奶奶的宿舍门，亲昵地笑道：“赵奶奶，我来看看您和俞奶奶来了！”

赵佳慧老人淡淡地‘哦’了一声，“进来吧！”

顾茉的眼神看向了床铺，这才发现俞奶奶平坦地躺在床上。俞奶奶今天穿的旗袍，颜色与她的四件套颜色几乎融为了一体。身材堪称完美，看得顾茉都自愧不如。“小顾，听说以后由你负责照顾我们？”

俞承君坐了起来，问道。顾茉回道：“俞奶奶，之前负责你们的林娜已经辞职了。”

俞奶奶和赵奶奶的表情，似乎对一直照顾她们的林娜没有一丝留恋。“那丫头做事情毛毛糙糙的，打扫屋子的时候弄坏了我一件旗袍。上个月她还摔坏了佳慧一个奖杯，那是佳慧1983年去法国走秀获得的奖杯。小姑娘，我们最宝贝这些奖杯、奖章、证书，其次就是我们的旗袍，你以后进屋可要小心一点哦！”

顾茉笑道：“俞奶奶、赵奶奶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赵奶奶脸色不悦道：“冀遥英就是嫉妒我和你俞奶奶！早晨锻炼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老头子周钰鹤的眼睛看着我们都要眼神拉丝了。想当年，我们风华绝代的时候，多少男人甘愿当我们的裙下之臣。即便我们现在美人迟暮了，我和你俞奶奶在这座养老院还是最漂亮的女人。”

这话一出，俞承君笑道：“冀遥英长得跟个丑橘似的，身材又矮又小。她这辈子都没本事穿旗袍，旗袍是最考验女人身材的。她唯一能够嘚瑟的就是她一对子女了，没事就刺激我和你赵奶奶无儿无女。真不知道她嘚瑟什么玩意儿，她的白眼狼子女都三年没有回来看过他们了。这样优秀的孩子养了有什么用？还不如老李夫妇的儿子！老李夫妇的儿子虽然没多大出息，可是人家孝顺啊，每周都会带着孩子来看望他们。”

两人对着顾茉巴拉巴拉一番吐槽，顾茉问道：“赵奶奶，俞奶奶，你们当年为什么不生孩子啊？”

这话一出，房间里面瞬间安静了，顾茉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情商极低的问题。她吓得六神无主时，赵奶奶长长地叹了口气：“早年我们无限风光，第一批国模，多有面子啊！为了事业和舞台，我们一直高标准管理身材，结婚以后也一直不愿意要孩子。等我们想生孩子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了。我们的丈夫都离世了，我俩约着住进了这家养老院，想着彼此互相有个照应。”

顾茉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她们根本不是外面说的丁克一族，只是想生孩子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就在这天晚上，冀遥英老人的丈夫周钰鹤险些撒手人寰。白天冀遥英和赵佳慧、俞承君吵架，一旁的周钰鹤其实听到心里，晚上特意给远在国外的一对儿女打了电话。为了挽回他们夫妻二人的面子，周钰鹤强烈要求三年没回国的子女尽快回来看望他们。在养老院的三年，两个孩子因为在国外，工作又比较忙，从来没有来看望他们过一次。这让大家都觉得他们在吹牛，甚至觉得他们很可怜，明明有子女，却不来看望他们。谁知电话打过去，儿子周晨冬在电话里头依旧是一副抱歉的口吻。“爸，单位最近太忙了，可能要到春节才可以回去待上两天！”

周钰鹤气得大骂：“忙忙忙，你比领导人都忙！我们被人背后戳脊梁骨，人家说我们有儿女等于没儿女。我们把你们培养出国，是为了让你们有更好的发展，没让你们不顾年迈的父母！我们不求你们经常回国看望我们，你们起码一年回来个一两次吧！中秋和春节，你们回来也能给我们脸上涨面子。”

周晨冬自然明白父亲的话，但是单位最近出了大篓子。作为投行的高管，他正在忙着擦屁股。“爸，我保证，等忙完了我立刻买票回去看望您和妈！”

“你的保证算个屁，这话我已经听出耳茧子出来了！”

周钰鹤气得挂断了电话，又打了一通电话给国外的女儿周初夏。周初夏正在办公室抓狂，男友带走了公司内部一批骨干员工，还盗窃了他们产品的核心机密。高层领导把这一切都怪罪在她的头上，可她也没想到那个浑蛋追求她的目的竟然是窥视公司核心技术。情场失意，职场遭遇滑铁卢，周初夏已经接近崩溃了。父亲突然打来了电话，周初夏连忙擦干了眼泪，努力让自己尽快平复心情。三年没回去看望父母了，上回还是送他们去康福养老院的时候。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她和哥哥一致商量，坚决不把不好的事情告诉国内的父母，免得让他们干着急。这些年，她和哥哥作为外国人，在别人的国家想要出人头地，需要付出几倍的努力。他们在父母和亲友眼中是成功的代名词，但是他们落魄无助的时候，家里人根本不知道。这些年，但凡兄妹两个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情，在国外遭受到了不公的委屈，都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面咽的。“爸，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周初夏平复了心情，语气轻松地笑着，突然感觉奥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奖。周钰鹤紧紧握着电话，刚才在儿子那边生了气，听见了小棉袄的声音，心情好了许多。如果儿子不能回国看望他们，女儿回来也是一样的，总之这次兄妹俩必须回来一个给他们撑面子。周钰鹤故作镇定道：“初夏，你最近有空回来一趟吗？我和你妈都很想念你和你哥，你哥刚才打电话说单位走不开，你能回来就赶紧买一张机票回来吧！”

周初夏心口一紧，父亲很少开口叫她回去，不由紧张地问道：“爸，你和我妈怎么了？”

冀遥英一听这语气，一张丑橘似的脸顿时舒展开了。人老了，被子女关心和紧张比什么都开心。周钰鹤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女儿，周初夏听完松了一口气。“爸，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妈怎么了呢！你和我妈在养老院好好待着，不要跟个小朋友似的，和同伴们要懂得和睦相处.......”周初夏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像极了小时候在幼儿园打架，父母教育她的那一套。周钰鹤听得不耐烦，又心疼国际长途电话费，语气急促道：“你给句准话吧，你哥说没空回来，你究竟能不能回来？现在是爸妈需要儿女撑腰的时候，你们总不能一个人都不回吧？”

周初夏想到自己被男友坑死了，工作上一堆烂摊子等着她收拾。原本以为父母身体出了状况，一听是和养老院的老人们发生了口角，心想回去这事情还是最好缓一缓。她又担心将公司遭遇的事情告诉父母，父母会担心她的前途发展和情感问题。于是她绞尽脑汁，找借口说最近公司很忙，可能要等到春节才能回去。周钰鹤一听这话和儿子一模一样，顿时气得破口大骂，“忙忙忙，你们个个都比领导人还要忙！我们生你们这双儿女究竟有什么用，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把你们培养成两个废物，这样至少你们可以一直待在我们身边。我们在养老院三年了，你们除了当初把我们送到这里，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们。你们以为我们在养老院日子过得舒服，那是爸妈不想让你们在国外工作惦记着我们。我们处处为你们考虑，难得提一次要求，你们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回来了！女儿啊，你们别把养老院想得太美好了，这里也是一个小社会，存在着你们不知道的鄙视链。有子女来看望的老人瞧不起没子女来看望的老人，没子女看望的老人瞧不起孤寡老人。你们两个白眼狼要是不回来给爸妈撑面子，那以后你们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没等女儿解释，周钰鹤气得挂断了电话。下一秒，周钰鹤突然两眼一抹黑，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冀遥英见丈夫晕了过去，吓得大声呼救道：“快来人啊，我们家老周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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