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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王氏无奈摁住女儿。
四妮儿连哭带叫不停地挣扎:“俺不缠脚!不缠脚!”
“由不得你”李老太太的手象一把铁钳子,紧紧地抓住四妮儿的小脚丫,把每只脚上的四根小脚趾一个个弯到脚底,用白布紧紧地裹起来,用粗麻线缝好接头,塞到比平时穿的鞋小四分之一的小鞋子里,然后命令道:“四妮儿下来走走!”说着一把拽下炕来。
四妮儿的小脚站在地上就象站在刚刚烧红的碳火上,钻心地疼:“奶奶疼啊!疼啊!”四妮儿哭喊着坐在地上。
“起来!”李老太太怒吼一声,拽起四妮儿向屋外跑去。
“奶奶俺听说了,放了俺吧!娘啊,娘啊!救救俺吧!”四妮大声喊着,使劲打嘟噜耍赖不走。
“娘!她才六岁啊!”女儿声嘶力竭的哭声象尖利的猫爪子,撕扯着李王氏的心,李王氏哭着追出屋跑到婆婆跟前扑嗵跪在了雪地上。
“起来!”啪一巴掌打在李王氏那张古铜色的、被岁月和风霜过早地夺去青春的脸上,李王氏跌坐在雪地上,李老太太拽起四妮儿继续跑、、、、、、跑……跑,直到发现四妮儿昏了过去。
四妮儿小脸烧的彤红,昏沉沉地睡着,朦胧中到处是雪,冷!好冷!她后面有一个青面獠牙,长长的舌头耷拉在嘴外的鬼,是的这一定是说书的说的恶鬼,那恶鬼拿着皮鞭在后面追她,四妮儿怕极了,拼命地跑,而她前面的地上却杈着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子,她的脚好痛,原来她没穿鞋,她被利鬼赶着,光着脚丫踩在亮闪闪地刀刃上、、、、、、
李王氏哭着哀求:“他爹给孩子请个先生看看吧!孩子的头火烫火烫地”
李老太太阴沉着脸喝斥道:“就你养活的闺女娇贵,缠个脚也能死人,请先生!钱多得呒处花了烧的难受了?”
“你就不会拧块凉手巾放到她头上吗?”李先生看看土炕上的女儿叹口气摇摇头,背着手走进了自已的书房。
李王氏恍然大悟,紧麻利地拧块凉毛巾放到闺女头上,抽泣着跪在菩萨牌位前哭着祷告:“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救救俺闺女吧,让俺闺女快快好了吧!我天天给你烧香。”
三天后四妮儿才渐渐醒过来。
(6)
小脚三寸,泪水三缸,四妮儿的小脚丫烂了好,好了烂,天天似受刑一般,虽然如此她还是扶着墙一步一步到私塾去念书,但好景不长,李先生让闺女上学的事很快传遍了全村,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这李先生真是晕了头,竟让一个妮子混在一些半大小子中间上学,成什么样啊,非弄出事来不可。由其是那几个念过几天私塾懂得一点圣人之道的‘夫子们’更是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他们先是找李先生理论:自古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怎能让一个小妮子和些男孩子在一块念书呢?而且圣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
李先生以圣人云:男女七岁不同席,而四妮儿才6岁,还属稚童,无伤大雅,等言语搪塞过去。谁知年底他们另请了一位先生,李先生丢了饭碗,李老太太得了理,跺着脚骂:“养了个妮子还合一景似的,还让她上学,妮子能上学母鸡还能上天呢、、、、、、”
四妮儿吓得躲在娘怀里,她那双稚气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悄悄地问:“娘,妮子为啥不能上学?妮子为啥不如小子?”
“唉!”李王氏长叹一声轻轻擦去女儿脸上的泪说:“孩子,自古都是这样,谁让你投错了胎,托生了个女儿身”。
好在李先生又找到了教书的地方,李老太太这才罢休。
惺惺相惜,李先生被女儿的好学所感动,自然也少不了几番感叹,叹四妮儿为啥生的女儿身,叹为啥同是一娘所生的儿子柱儿咋就没有女儿一半的灵气。
临走之前李先生把小女儿领到用自己的卧房隔出的半间小书房里,指着书架上磊的满满的书对四妮儿说:“孩子,爹就要走了,没人教你了,你要爱看书就自己拿着看,不认识的字查字典”李先生从书架上拿过一本字典教给四妮儿查的方法,聪慧的四妮儿一一记在心上,按爹说的法子查了几个字,然后李先生嘱咐女儿书在哪拿的再放哪,不许弄坏了书也不许放乱了地方,最后把书房的钥匙交给小女儿说:“这个书房就交给你了,你要把它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不许别人进来,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爹我保证让这屋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决不会弄坏一本书”四妮儿小大人似的拍着小胸脯下了保证,李先生笑了,慈爱地拍拍女儿的头,忽又一声长叹:“唉!老天爷你这是咋安排的,这么有灵气的孩子咋就生了个女儿身”
李先生带着他的宝贝儿子走了。
四妮儿在家按爹交的法子自己学习。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章:(7)
7)
春天来了,春风吹绿了四妮儿家院中的两棵大枣树,枣树花开引来了无数忙碌的小密蜂,嗡嗡地在枣花间穿梭。
春日的阳光暖暖的,大花猫懒洋洋地趴在北墙跟上晒太阳,小猫眯却不甘寂寞拿 一根柴棍当球踢,小爪子把草棍拨拉过来拨拉过去, 跳跳蹿蹿地玩得不意乐乎。
大妮搬个小凳坐在北墙跟纳鞋底,二妮也把棉花车子搬到了院子里,坐在姐姐旁边纺棉花,四妮儿则坐在大姐右侧聚精会神地看书。
大妮逗四妮儿:“四妮儿你整天拿本书合真事似的, 到底看懂看不懂?书上都写的啥?”。
四妮儿抬起头来说:“咋看不懂你们听着我给你们念念:《木兰从军》叽叽复叽叽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但闻女叹息 ”。
“得、得、得别在这叽叽,叽叽,老鼠进书房——咬文嚼字地了,你姐姐听不懂 ,你就说是咋会事吧!”二妮纺着棉花抢白道。
“行”四妮儿解释道:“古时候有一个闺女叫花木兰……”四妮儿边看书边给姐姐姐们讲,没发现奶奶颠着小脚进了院门,看到四妮儿手上拿 着书,阴沉着脸一把夺过书大声说:“孙猴子拿张黄表纸…——你装哪识文断字的,一个妮子家,学些针线活才是正事,整天抱本书干啥?你还想当个女秀才。你也不打听打听那朝那代给女人开过科举”
“奶奶哪是俺爹的书别弄坏了”四妮儿见奶奶气势汹汹的样子以为奶奶要撕书,吓得喊起来。
“知道是你爹的书还乱动,你爹知道了不揍你才怪”李老太太恶狠狠地说。
“是她爹让她看的 ”李王氏扛着锄头进了院门,听到婆婆的话后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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