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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冬狩之日（第1页）

昭顺帝给边关将士的探亲期限是一个月，加之贺兰战路上奔波忙碌的五天，他还剩下三天时间返回。因着他并不是一个自私的将军，他先返朝，然后把那剩下的半个月的时间交给他副将所带领的那一批军士。三年未见亲人，谁人不是牵肠挂肚。

镇远将军此举英明，那些现在还在驻守边关的将士，此刻都极为忠心耿耿的保卫家园。

昭顺帝却想着贺兰战回来一次不容易，决定要将三日后的冬狩提前，让贺兰战陪伴御前。

冬狩是姜朝的传统，也是姜朝的信仰。他们感恩上苍带来的丰厚收获，却也不甘心守株待兔。狩猎，就像是他们证明自己的一种途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兴起的规矩，姜朝的历代皇帝虽大多亲和仁政，但骑马射箭功夫，却是一定要做到不输他人的。不仅如此，公主皇子，关于骑射方面，就算不精通，也绝对拿得出手见人。

事实上，在四年前的狩猎时，贺兰战就是御前陪侍。

到了冬日，动物大多冬眠。这样一来，冬狩的难度就加大了许多。但是这是祖宗留下的传统，他们是一定要执行的。所以在冬狩前抓些动物如狐狸，白兔，野鸡，貂之类的养起来。等到狩猎之时，便会提前将这些动物赶进原定的狩猎区域。谁射箭得到的猎物最多，谁就会得到奖赏。

奖赏什么的其实无足轻重，男人之间，总是面子的较量。所以参与冬狩的不论是皇子还是臣子，都是卯足个劲儿要拔得头筹。

当然，这里面有一个人是例外，那便是贺兰战。

四年前他第一次近前侍奉，就说出了大不韪的话。

他说这些动物着实可怜，我姜朝乃泱泱大朝，怎可用如此恶劣行径证明强大。贺兰战说，冬狩理应取消。

此言一出，四下立刻哗然。贺兰战如此说法，岂不是将姜朝历来君王都无形的骂了吗？只是出生牛犊不怕死，着实罪过。

昭顺帝当时便隐约有想将姜凉月

嫁于贺兰战的念头，所以在他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之后。仍旧好脾气的耐着性子，听贺兰战心中所想。

贺兰战不傻，他也知道自己此时言语有多么的大逆不道。但他是一个太过于正直与善良的人，也就是忠臣。他不懂得圆滑，纵然知道此时自己说的话并不讨昭顺帝欢心，但他还是决意要讲下去。

“臣私以为我朝是以仁德治理天下，遵守先人传统也并无任何不可。但是每年因着要争着勇士的头衔，同僚往往会有些忘记宽厚仁爱的祖训。他们提着血淋林的动物尸首，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甚至有些孩童，都不觉得这件事情是多么的残酷。他们拍着手笑着，说自己也要成为大英雄。他们在无形中，就被灌输了杀戮的念头。这些孩童是我姜朝的未来，也是我姜朝的希望，臣实在不忍他们变成只看见通过杀杀打打得来的功德。守卫姜朝是我们的职责，而不是必须要建功立业的手段。请原谅臣夸大，无意冒犯圣上。只是关于臣的说法，还请圣上三思。”

贺兰战这番话说出来，态度诚恳，语气悲天悯人。其中包含的道理，让在场所有人听到，竟都无言以对。

昭顺帝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会发怒的时候，昭顺帝眉眼却瞬间柔和了起来：“爱卿说的很对，祖训是死的，人的思维是活的，不能拿旧人的想法来束缚自己。否则这样的事情做多了，眼界难免局限，若不是爱卿提醒，朕真是差点成了昏君。”

昏君二字刚说出口，群臣就吓的赶紧都跪了下去。

君心难测，还是卑微谦恭的好。

贺兰战不知昭顺帝话中所指，但是自古便是忠言逆耳利于行，他相信昭顺帝会明白。冒犯君威的确是他在先，所以他也十分恭顺的跪了下去。

那时候姜凉月生了场病，所以并未前来参加冬狩，便未见气氛有多么的。

昭顺帝叹了一口气，看着四周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臣子。高处不

胜寒，位高权重者都喜欢听到真心话，但大多都是听惯了阿谀奉承，便对那些真话有了些许的抗拒。

“贺兰战说的很对，诸位爱卿也不必如此紧张。有些规矩老了，是要修改一下。”

这……群臣都觉得不可思议，祖上留下的传统难道就被这少年三言两语就给更改了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贺兰战面露喜色之时，昭顺帝望着远方，君威立现：“规矩当然是不能改的，所以朕刚才斟酌了一下，觉得改成四年一次冬狩。如此既尊重了古训，又不会太过于追求形式，产生负面消极的影响。诸位爱卿，觉得朕这个想法如何？”

昭顺帝这么一番话说出，自然用的不是商议的语气。群臣当然头如捣蒜，立刻称好。

贺兰战吸了一口气，却也知道这已经他的圣上做的最大的让步了。所以四年前的贺兰战，只能勉强笑着道：“圣上英明。”

而四年后，也就是现在的贺兰战。在得知昭顺帝又要让他御前陪侍的时候，眉头紧皱着，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贺兰战坐在马背上，神情着实有些阴郁。他看着前方穿的英姿飒爽的姜凉月，不由得苦笑起来。

姜凉月的马术，若要论起来，还是他教的。

不过围场上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怀柔公主姜玉瑾。她穿了一身火狐皮毛缝制的裘衣，脚上是制作精良的鹿皮小靴。在一片雪白的围场上，她就像是一团火焰耀眼，但贺兰战委实对这种喜爱出风头的女子生不出好感来。

在贺兰战的印象里，只记得怀柔公主是一个盛气凌人的小姑娘。凡是姜凉月有的，这个小姑娘总是转着她那狡黠的眼珠，用着撒娇耍赖的行为得到。

记忆一旦打开，就犹如开了闸的堤坝一般。贺兰战像是想起了什么，会心的笑了起来。

一旁骑着一匹瘦弱的老马慢悠悠赶过来的沈慕苼凉凉的开口：“贺兰将军莫要再发呆了，圣上一直在叫你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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