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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秀娥第三次坐在心理诊室外的长椅上,从编织袋里拿出一团毛线球,将毛线缠绕在右手的小手指上,起针织一顶帽子。退休后,所有她无法打发的时间,都拿来做这些编织活计。有时快织完了,又将织物重新拆散,团成毛线球,从头织起。她在陪着那拉,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在做这类事。现在,她将毛线和织针带进了医院,她的工作,是等待。苗秀娥坐在心理诊室对面的长凳上,不时抬头看看紧闭的房门。
在最初的几年里,苗秀娥一直相信,是那个女婴自己选择了一个家。选择了父母,姓氏,还有她的成长之地。她的一声啼哭让自己彻底摆脱了弃婴的命运,也改变了苗秀娥和那兆同每况愈下的婚姻。像一种高效黏合剂,她将他们牢牢粘在一起,时至今日。
女婴一点一点长大,睡姿还依稀保持着她第一眼见她时的姿态。侧着身子,两只小手重合着放在脸颊旁边……她第一次见她,她微微闭合双眼,一滴眼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像颗露珠。她的哭泣声,时断时续。当苗秀娥拨开裹在婴儿头上的浅绿色帆布时,她张开眼,安静地看着她。在婴儿浓黑的眼眸里,苗秀娥看见了自己的脸。苗秀娥笑了,下意识环顾周围。已是黄昏时分,红树林里了无人迹。这是谁家的孩子?看上去不像弃婴,她没有弃婴绵延不绝的委屈与不安。也许婴儿的妈妈就在附近?但她很快就得出答案,这是一个弃婴。她是从时间,地点,以及打包裹的方式上看出来的。
苗秀娥离开红领小学时,已近黄昏。她批改好学生作业,将作业本码成一个小方块,拿肥皂洗干净手指上的墨水,擦把脸,用一把铁头锁,锁好从学生教室隔出来的8平米的办公室,急匆匆赶路。她计划在天黑前赶回中兴劳改农场的父母家。她走过一个村庄,来到一条平整的土路和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的交叉处。她选择了弯弯曲曲的小路。这是条近道。她走在不时被杂草覆盖的小径上,心里估算,以现在的天气,即便走半小时一小时,红树林也不会完全暗下来。不错,当她走到红树林时,落日的余辉正穿过一大片核桃树,在头顶摇晃。树林里空无一人,一群麻雀倏然跃上树枝,突然而至的鸟鸣声使苗秀娥心头一惊。苗秀娥走进这片微红的光线。在日后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时,她还能清楚记得,那天天黑前,红树林里特殊的红光。
苗秀娥最先看到的,是一层厚厚的帆布,帆布里又是一层崭新软和的小花布褥子,褥子仔细折叠,将女婴紧紧裹住,外面又用一条布带打结。结很难拆散。她将女婴抱回家后,费了半天工夫也没能拆开襁褓上的结,只好用小刀割开。帆布外却没有任何捆绑物,帆布多余的布料都被叠进布折的缝隙里。帆布整齐美观地拢在女婴四周,只是轻轻掀动,就看见了婴儿的小脸。那小脸亮晶晶的,拢着一圈光。不是夕阳,而是女婴身上产生的光环。
苗秀娥寻找光环,一层层拨开覆盖物,发现女婴脖颈上戴着一串五彩石缀成的项链,项链底端坠着块锁子形白石。上面刻着些东西,像文字,又像图画。白石下,有个花形胎记。苗秀娥摸了摸这个灰色的胎记,它从女婴的皮肤里凸显出来。
苗秀娥无法辨识石块上的这些痕迹。雕刻歪歪扭扭,既不是汉字,也不是图画。总之,这东西破旧,没什么特点,黑乎乎的,拿起来便失去光亮,成了一堆破烂。它戴在女婴脖子上,看来是为了遮掩那个胎记。这朵花形胎记并不难看,又没长在脸上。她想马上丢了这些石块,可东西毕竟是婴儿的随身之物。苗秀娥将它放回襁褓,放在婴儿的小花褥与帆布之间。她不能让这堆破烂贴着孩子的皮肤。它太凉,太硬,像块湿泥。
苗秀娥逗弄婴儿,让她的小手抓着自己的手。婴儿饿了,小嘴吮吸着她的手指。她等了一会儿,又喊了几嗓子。她等了又等,不见回音,便抱着女婴继续赶路。她得加快脚步,天很快就要黑了,而余下的路还有很长一段呢。后来,她走上一条披星戴月的田垄,田垄两边是齐腰高的将要收割的小麦。苗秀娥放慢脚步,心里既不安又高兴。最终,孩子是这么回到她身边的。她得记住这个日子这个时刻,这是她的生日。当然,孩子的生日应该早一些,是一个月前,或者一个半月前,这并不重要,对她来说,她的生日就在今天,1973年5月21日下午5时许。
但是在孩子小衣服的袖口上,用毛笔写着一行小字,1973415。想来该是孩子的真实生日,此外再没有别的字迹了。这些数字排在一起像一个编号。农场劳改犯的衣服上都有一个编号,这难道是在暗示,女婴将被农场方向收养——苗秀娥将孩子的生日定在5月21日。这一天于她而言非比寻常。
有七年时间,苗秀娥和那兆同僵持着,关系在僵持中越发乏味和空洞。他们的婚姻来自苗秀娥的一厢情愿,那兆同不过是无奈地默认。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他别无选择。苗秀娥的父亲,这偏僻之地土生土长的农民,也是这片农场至高的领导。在这桩婚姻里,那兆同得到的最直接的实惠,是当上了农场的一个小头目。作为一名积极改造并与过去划清界限的积极分子,进入20世纪70年代后,那兆同比别人更早得到平反,也比别人更早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他回到北京,有了份像样的工作。在三十八岁那年,他进入一所文物管理部门,从而有机会参与到文物的收藏和研究。工作改变了他的人生,使他将收藏,将恢复净园并使其成为一个私人博物馆的想法,作为余生的追求。
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孩子出生不久后死于不明病毒的感染。70年代,没有孩子是难以容忍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周围人。婚后两三年如果没有孩子,事情就会变得异常复杂。他们将成为周围人关怀的对象。总会有人费尽周折,向他们推荐治疗不孕症的偏方和名医。他们接受关怀,吃偏方,听中医的建议,锻炼,磨合夫妻感情,但一年又一年,这种用意明显的磨合与努力反倒成为他们的障碍,他们越是假装,越是掩饰,彼此越是生疏与虚伪,以至于冷漠成了他们的安全距离,谁都不愿意对方看见自己日益暗淡的希望。
小女孩的到来犹如神助,一家人欢天喜地,接受了上天的恩赐。在农场,人们愿意将守密,作为支持这对夫妻实现多年夙愿的祝福。之后,苗秀娥由于丈夫返城,顺理成章地进入北京。对他们来说,返城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从此离开了每个人都互相熟悉的小地方,在另一个地方,建立起另一种生活。在这项工程中,那拉是中心,补办的出生证让她在法律上成为他们的亲生骨肉,更让人放心的是,在单位同事与邻居眼中,他们都是确凿无疑的三口之家。
事情就这样稳妥地得到了解决。在此后的若干年里,女孩儿日益显示出她修复的能力,她完全改善了苗秀娥和那兆同的关系。事实上,她不像他们的孩子。他们对她从来没有过高的期望。他们的孩子不会这么好。尤其是,相貌出众。苗秀娥和那兆同都相貌平平。随着年龄的增长,那兆同年轻时过分细瘦的身材得到修正,他高大,一头白发与谨慎的态度,使他的形象一望而令人信服。他原先黑白相间的头发,在这三年里,变成了白霜。苗秀娥却相反,她年轻时的矮胖身材,被时间削细了。她看上去平庸而普通,她日益成为一个和善、安静的老女人,面容里藏着一丝宿命的无奈笑容。她再未生育,那拉和名声在外的老公,早已弥补了这一缺憾。
苗秀娥将故事的开头部分有意忘记了。
她没有将那串破旧的碎石项链拿给那兆同,出于忧虑与自私,她在进北京前丢了它。她有意将它留在农场。她觉得那东西也许提供了一条让人担忧的线索,这条线索会将他们引向那拉并不遥远的过去,引向红树林和某个陌生的男人和女人。虽然她也并非没有丝毫好奇,但她不需要颇有古物鉴定经验的丈夫,解读上面古怪的字或图,一切预示了这个孩子来历的说法与猜测,她都不需要。对这个孩子,她自有解释。她的记忆,比任何物件都来得可靠而安全。无论她是否有意丢弃过去的记忆,从进入那一片红光开始,那拉就只属于她了。于是,她将红树林,破旧的项链,解不开的结,军绿色的帆布包裹统统藏起来,一并忘记。她将自己早夭的儿子从记忆里抹去,将怀孕、妊娠、生产这一过程与小女孩系在一起,她确认,那拉来自她的子宫,在她的子宫里长大,一直长到她从红树林里将她领回。
在苗秀娥的记忆里,只留下了一片微红的黄昏的光芒。那拉出生在那一片红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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