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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的住处在南面的群山之中。
汉子顺着老妪的手指看去,是一座很矮的山峰,山有两脊,从山顶绵延至半山腰,而且这两道山脊之上修建了木质连廊,直通山顶的宫殿,半山腰之处,人为修整出了一片平台,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盘坐的巨人,怀抱着一块方石。
汉子与老妪顺着右边连廊,来到了山顶的宫殿,宫殿的正堂很大,也很空旷,只有三五个席子,一位身穿五彩霞衣的少女,正跪坐在中央的席子上,把玩着血色晶石。
“女娲前辈,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汉子微微行礼后,便自顾自的跪坐下来。
这少女便是华胥祖母,女娲。明明是氏族的祖母,看起来却犹如二八少女,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不过前提是要忽略,她那一对阅尽世间沧桑的眼眸!
女娲明显有些意外,淡淡的皱眉道:“你识得我,可我却不知你是何人?这人皇令,你从何处得来?”
“人皇令?”老妪顿时瞪大了眼珠子,冷汗顺着额头如下雨一般流淌,瞬间大喊:“来人,来人,保护…保护…”
说着说着老妪也茫然了,不知道该保护人皇令,还是该保护祖母女娲,因为他们二人根本没有动手,完全是她自己失态了。没办法,人皇令带给她的震撼,让她不得不躁动起来。
虽然老妪失态了,但她话音刚落,整个大堂,瞬间被一群女人填满,有老有少,以衣服颜色分五队,分别为黄、绿、黑、白、红,每个人都将各自武器对准了汉子。
汉子看了一眼沉默的女娲,很显然,女娲是想趁机试探一下他的身份,汉子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的说道:“人皇令,是燧人人皇与万族在血祭山歃血为盟的证据,它是由万族的精血融合而成,是所有种族一同对抗神族的证据。”
女娲眼中精光乍现,这是每任人皇才知道的秘密,当即挥手让所有人离开,包括最初的虞婆婆,等所有人离开,才认真问道:“你是神农看中的下一任人皇?”
“我为什么不能是神农?”
汉子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人皇令我代替伏羲人皇交于你手,人族的未来就交给你了,这人皇令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神农!”
女娲只觉得有些头昏,当年伏羲人皇身死之后,将人皇令暂时交由她管理,本来她是能力与资历成为人皇的,可她不想伏羲人皇的改革倒退,不想整个人族再次回到母系氏族社会,所以最终在人族后辈里挑选了神农。
而这些话,就是当初她说给神农的原话。
“这…你不是失踪在西南的十万大山里吗?”
“不对,你不可能是神农。”说话间,女娲的周身有一道道雷光冒出,手里更是捏着一道雷电,随时准备动手。
“说,你到底说谁,神农没有你这么弱!”
汉子,不对,应该是神农,只见他伸出右手,猛地发力,右手手掌其根而断,没有一丝血流出来,也没有出现任何血管、肌肉、骨骼…只有几根干巴巴的茅草,对,就是茅草,大荒随处可见的茅草。
而这种茅草,却在神农断裂的手腕处出现!
“前辈别急,听我说完!我并不是失踪了,而是死在了西南的十万大山之中,只是我又活了过来,以草为骨以泥为肉,集万民之信仰。只是当初为我塑泥身的人,并没有见过我的模样,所有我的样子才有了偏差。”
女娲向后踉跄了几步,扶着脑门才安稳的坐了下去,当初她听闻神农失踪的消息后,已经猜测出神农十有八九死了,但今日……
“嘶”女娲吸了一口凉气:“你说你死了?然后以泥为皮以草为骨,集万民之信仰!又活了过来?”
神农长舒一口气,解释道:“确实有些出乎常理,但事实就是如此,我刚复活的时候也是有些不能理解,但后来我又想明白了,这就像是图腾,我变成了图腾,整个人族的图腾!”
女娲许久才平复下来,同时她也理解了过来,神农为人族总结出了巫医之术,又培育出五谷,驯养出五畜,人们为了纪念他的功德,所以自愿祭拜……这也就可以解释,神农为什么可以在大荒行走,可能是这一路上的神灵,把他当成了图腾,所以并没有对他出手。
“前辈,前辈,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下一任的人皇人选了!”
女娲从思绪中缓过来,认真的打量着神农,缓缓的摇头道:“这个时代不一样了。人皇之事得慢慢来。”
“什么意思?”
女娲轻叹一声:“唉,这个人神共治时代,其实与神族无多大关系,只是人族中的强者厌倦了,他们不想保护弱者了,他们不想为弱者付出生命了。”
“他们选择与神族在天柱山会盟,会盟的内容就是,通过氏族试炼的人族,不需要向任何神供奉,有权利在大荒行走。而没有通过试炼的人,则需要向神供奉,一辈子只能守在自己的田地,不能随意走动。”
神农终于明白,那些甲士为什么叫他佃民,也明白了为什么会有氏族试炼,但他怎么能容忍,人族牺牲掉自己的同伴,不怒反笑道:“那没有通过试炼的人族呢?他们是什么?是神的奴隶!是神的口粮!是神圈养的五畜是神种植的五谷!”
“我想知道前辈在干什么?前辈在这段时间干了什么?前辈就任由我人族一分为二?”
女娲面对神农的质问,脸色骤变,眼眸中更是有雷电浮现,冷笑道:“我?我一个女人!我能做什么?记住现在的人族是父系氏族,看见那条青石路没有,我只不过拿了一丁点权力,我们华胥氏就已经一分为二,我?呵呵。”
神农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回想着刚才那队甲士们的话。唉,好像女娲这段时间过得也不如意!劝慰道:“包羲前辈的改革,是因为男性比女性有力量,能在强敌林立的大荒,保护住种族的延续。前辈不要……”
女娲冷哼一声:“我没有那么小气,这些我明白,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支持包羲。只是…”女娲突然话风一转,神色古怪的盯着神农说道:“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事有好也有坏。”
“什么意思?”神农茫然问道,不过能成为人皇,又岂是没有智慧,在联想女娲刚才说的,马上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伏羲人皇的改革,本质是为了保护弱者,但是却让强者有了更多的女人。他自己的五谷五畜,本质是为了人族有更好的活着,但是却让强者有了更多的食物。
这些人族中的强者,有了女人、食物、地位,为什么还要为弱者拼命?为什么还要与神族战斗?
他们没有理由付出自己的生命!
“果然,时代变了!天下为公已经过去了。”神农颓然的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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