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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素来不关心这些,倒是屋内张妈妈听见吩咐,出去把事情交代下去。一时又说起:“哥儿取了什么名?”这里说的名字乃是乳名。林海笑道:“咱们家有了两个玉儿了,儿子倒一时不知道怎么取名了。母亲福泽深厚,何不给哥儿取个名,也让他沾沾您的福气,早点成人。”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这章写得真是卡死了。突然失去了灵感了,没有前几天那么顺了!妹子们希望怎么发展?
我想再过渡两三章,就写玉儿长大成人了,不然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都没进展,卡得好烦啊!
第75章
“你既如此说;不若叫蝠哥儿,一则讨个好口彩,二则贱名好养活;如何?学名可得大了些再起。”林母沉吟片刻道。林海也觉甚好;林母便吩咐府内上下人等;新生的二爷喊作蝠哥儿;可别混叫了。
林珩前脚才到了怡安堂;后脚报信的人就追了上来。怡安堂众人本就喜气洋洋,又听说林母亲给小哥儿取了名,更是欢欣鼓舞;吴妈妈出来厚赏了报信的丫头。秦氏如今还在产房;张妈妈拦着林珩,不叫他进去,说是不吉利,林珩只好站在门口问好:“太太可好?儿子不能入内探视,在这里给太太磕个头,盼望太太早日养好身子。”说罢,便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秦氏疲倦的声音透过窗纱传了出来,“好孩子,快起来,太太这里都安。你在外头念书,要顾惜精神、保重身体,遇事多想着太太,莫任着性子。伺候的人但有不好,不要忍着,打发回来跟我说,我来处置他们。”林珩心下生暖,高声道:“太太且放心歇着,莫要挂虑儿子。儿子再无不好,每日可用两碗饭,身子也很健壮。”秦氏高兴道:“如此甚好。且去看看你兄弟再来说话。”
张妈妈便引着林珩往产房隔壁房间去。屋内已燃了炭火,满室生春,紫檀描金拔步床上躺着一个小小婴孩,身上盖着红绫小棉被,睡得很是香甜。两个奶娘坐在脚踏上看着,另外两个奶娘守着炭盆的火闲聊,见大爷进来,忙都上来请安。
林珩摆摆手,轻声问道:“蝠儿睡了多久?”一面上前去端详他的形貌,眉目尚未展开,面貌红彤、青筋隐约。林珩心内一软,又喜又惧,不由伸出手指在他眉间一点,触手又热又嫩,不由又多点了两下,见他一副要哭的情状,才缩回了手。奶娘杨妈忙上前哄了哄,幸而没哭。
林珩咳了咳,威严道:“好生伺候哥儿。哥儿好了,我自然有赏。”奶娘们恭敬地应了,林珩又看了一回蝠哥儿睡觉,才退了出去。兴奋地跟秦氏说道:“这么小,脸才有我的巴掌大。睡得很甜,害我不敢抱他,深怕一动,他就醒了。”秦氏在屋内听得也很高兴,笑道:“他现在还小,抱着费事。等到满月大些了,你还欢喜,抱上一日不撒手也由你。”母子说了一会子话,就见孙成家的带着几个高壮的媳妇抬了几篓子五色喜蛋来发,说是林母的吩咐,宅里宅内的大小男人孩子每人十个,都沾沾喜气。林珩见院内小丫头们欢喜着挤成一堆去领喜蛋,便与秦氏辞去。恰巧走到门口,碰见林母的大丫头碧山来请他,便随着碧山去了。
转眼三朝便到,这一日恰逢林珩休沐,便请了诸位同学、世交亲谊一道来看洗三,很是热闹。林母也欢喜他交游广阔,便在外院园子里的“濯缨水阁”安排了四桌席面,任他宴客。如张家、秦家、贾家、胡家、刘家(胡刘二家是林珩庶出姑姑的夫家)等表亲来得最早,张、秦两家素来亲厚,还帮着林珩待客。
贾珠面上恹恹,贾琏守孝不曾来,他一人捡了个杌子坐在窗边看水。林珩上前与他说了两句闲话:“大哥哥怎么闷闷坐着?三舅舅也来了,你们不是一向最投契么?怎么不去与他说说话?”林珩口中的三舅舅是秦氏胞弟秦冼,他与贾珠是同年秀才,在文会上时常碰头,相谈了几次,彼此觉得投机,又是隐隐约约的亲戚,遂成了一对相知挚友。去年秋闱、今年恩科,两个人俱没考中,更是添了惺惺相惜之意,常在一起发些怀才不遇的牢骚,更觉情洽。
贾珠听见秦冼也来,玉白的脸庞上才有了一点笑影子,问道:“三哥在哪?”林珩往窗外一指,那走在桥上漫步而来的青衣少年可不正是秦冼。贾珠站了起来,携了林珩的手就往外头走去,急道:“还不快和我去迎迎?”才走到桥头便会了面,彼此寒暄了几句。秦冼便把林珩支使走:“我进门的时候,后面还有车架到,估量着是有客来,你快去迎迎。”林珩失笑,看着他们两人握着手,言笑晏晏地往水阁内去了。
林珩往桥上走了几步,果然是有客来,那剑眉星目、英姿飒爽的俊美青年不正是多日未见的褚钺么?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石青江绸白蟒箭袖,外头罩着一件黑色貂皮披风,身量英伟、气概折人,行动间颇有龙盘虎踞之势。林珩在心内一赞,果然是英雄人物,比之初见,稳重成熟多了。褚钺大步走了过来,弯腰往林珩额上屈指一敲,笑道:“怎么见了我也不来迎?呆站在这里做甚么?”
林珩狡黠一笑:“小生为英雄身上气势所慑,惊吓住了。”褚钺戏谑道:“几时见你这般胆小?”一面直起身来,作势捶了捶腰,叹道:“弯着腰说话可真累。”林珩只当听不见,闲闲道:“如今你也只好取笑我的身量了,想来你也想不到什么新鲜样子。”褚钺双手抱胸,爽朗一笑:“比如说门牙……”
林珩气煞:“哪个长舌多嘴的说与你知的?” ;褚钺哈哈大笑:“除了你渝三哥,还有谁?”林珩跳脚:“不是交代他了,不许告诉旁人……”褚钺幸灾乐祸:“知道的人也不多,半城的勋贵子弟而已。”林珩如五雷轰顶,哀嚎道:“完了,那岂不是今日来的人多半都知道了?”
褚钺双臂发力,将林珩轻轻一举,放在右臂弯上托住,左臂去捏林珩的下巴,关切道:“让我看看你的门牙。”林珩羞恼,别开脸不与他说话,任褚钺怎么哄都不作声。褚钺见他拧住了,只好把他放下来,讨饶道:“小爷,开开你的金口吧!”林珩瞪了他一眼,整了整衣衫,正经道:“这才像话。”这才允了褚钺牵了他的手往水阁行去。
“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林珩好奇,不是说这些日子跟着他父王入刑部学着当差,每日里看不完那些如山厚重的陈年卷宗么?这也是因上回义直亲王所上请求皇孙出阁办差的折子引起的,熙成帝看诸位皇子亲王都颇为赞同的样子,叹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只好允了每个王府许出一子随其父入部参政。因着熙成帝当面赞许了褚钺,信义亲王愈发看重这个儿子,虽还未上折为他请封世子,却额外取中了他跟随办差。
本来他也还不到加冠出阁的年纪,每日晨起还要进宫念书了,中午下了学也不得歇息,径直去刑部,跟着油滑老吏抄抄文书,写写节略,背背律条,被他父王带着见人说话,偷学一点他父王的行事手腕,偶尔还去看看三司会审,忙得不可开交。褚钺见了不少荒唐龌蹉的案件,始知人间险恶、人心多狡,愈发沉稳了。“下午还是要去衙门,偷个闲出来玩玩。”褚钺撇开衙门里的公务,专心与林珩说话。
林珩心疼道:“整日间这样忙碌,你身子可受得住?”褚钺唇角微扬,笑道:“我从小身子打熬得结实,并不觉得累。晚间回了府里,还要练上半个时辰的功夫呢。”林珩想起他方才的面色,果然荣光焕发、精神十足,不像是内积疲乏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动,精力过人是盛世明君的一个特质,但看今上便知了。
“还是要注意养身存神,不要仗着如今年轻便不放在心上,到了年老便知苦楚了。”林珩又讲老成话。褚钺心下好笑,但见他讲得郑重、言发情衷,也认真地记下了,口内却嘲笑道:“比我母妃还要絮叨。”林珩恨道:“你若不爱听,我再不管了。横竖你成亲之后,有人关照你。”
褚钺笑道:“你小小年纪,也懂得什么成亲、关照?老实交代,是不是起了慕少艾之心了?”林珩面上薄红,恨不能咬掉舌头,做什么把自己与他的结发之妻放在一句话里对比,忙搪塞道:“快别胡说了,到了屋里见了人,你再这么取笑我,我可是不依的。”
吴贵妃和信义亲王妃已经为褚钺取中了靖海侯的嫡长孙女,靖海侯世子的嫡长女,听说是很端淑宁静、秉性温厚的一位千金小姐。靖海侯周琼本是海疆统制,因肃清边寇有功而晋爵,并可承袭八世,在本朝不说是独一无二,也是少有的。
周琼本是熙成帝的心腹爱将,如今圈中他家孙女为褚钺嫡妃候选,可见对褚钺的看重了。褚钺本人并没有见过那位小姐,也不大在乎她的品貌,横竖如今联姻是结两家之好。他岳家的权势地位不仅他看重,他父王也很是在意。虽说靖海侯如今年岁大了,退居在家,并不领兵,但是他在海疆军中余威犹存,他从前帐下的偏将还有一小半留在海疆任职,不容小觑。
倒是靖海侯世子不太懂得兵法韬略,身子骨甚是孱弱,平日里只在诗书上头用功,如今在翰林院中当个闲差,为此信义亲王甚是遗憾,“虎父无犬子”这句俗语也不全对头。褚钺倒觉得,若非如此,熙成帝恐怕不大会将这家姑娘指给他,远的不说,其他皇子皇孙心中先要不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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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两人信口谈些琐事;走到了水阁门口,早有侍立的家人高高掀起大红洋呢板帘等候。二人径直进去;屋内早就笼上了燃着银炭的珐琅短腿大火盆;温暖如春。屋内的少年贵胄们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说话,或凭栏赏雪、或围炉共饮、或品题书画、或吃茶消闲、或猜枚作耍;见门帘一掀,林珩和一位面生的英伟青年牵手走了进来;不以为意地朝他们点点头。
只有齐渝迎了上来,挤眉弄眼道:“敢情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啊?”林珩不理会他的打趣;气势汹汹问罪道:“是不是你将那件事告诉他了?何时三哥这般管不住嘴舌了?”齐渝一头雾水,寻思了一会;才想起林珩说的是哪件事,恍然道:“哦;你说的是你摔……唔、唔。”林珩急得直跳脚,嚷道:“你还敢说出来?”还是褚钺顾及林珩的心情,伸手捂住了齐渝的嘴,将他挟到角落。
这一下动静可大了些,林珩尴尬地对上众人疑惑的眼神,笑着搪塞了两句:“闹着玩的。”一面问:“新请了外头唱腔很好的妙音班,长坐无聊,何不点两出戏来听听?”旁人还犹可,怀泌第一个耐不住,兴致勃勃道:“我听说他们排了全本的《梦中楼》,我还不曾听过呢,快叫他们演起来。”荀莹忙朝怀泌使眼色,座中这么多客人都还未说话呢,你就点起戏来?奈何如今荀莹喜笑颜开,根本是俏媚眼抛给瞎子看。林珩忙打发人去请班主来,让席上众人点戏。
大家推让了一回,点了几出热闹戏文。那捧着牙笏上来请点戏的小旦鹤仙,生得眉目婉转、风流娇媚,不过十三四岁,已是名动京城的角儿,知情识趣,说话又动听,怀泌很是欢喜,赏了他一杯酒。鹤仙笑嘻嘻道:“一会子还要上场,我又素不善饮,一时上头了唱错词,爷们就该把我轰下台了。权且寄着,待我唱完了,再来给公子敬酒。”
怀泌倒无不可,本就意不在饮酒,一味吩咐鹤仙打叠起精神来好好唱,一时又拉着林珩讨论《梦中楼》的曲词、板眼、腔调。还是赵祁插进来与怀泌说话,林珩才得以脱身。林珩又陪着这位世兄喝了杯果酒,与那位表亲谈了两句诗画,与那位故交叙了一下近况,直到戏场上锣响鼓鸣,众人多半都听起了戏,他才得了会功夫去看看褚钺和齐渝。
水阁内是一明两暗的格局,并无隔断,四面皆窗,又临着池水,显得阔敞朗亮。当中放着八张紫檀雕漆方桌,窗隔门户一齐摘下,正对着戏台,看着分外清楚。这水阁本就起作看戏之所,初建时便虑及冬日寒凉、卸了窗户有冷风袭人之不便,故而早就选了冬日西北风吹不进来的方位凿门设窗,又设了地龙,更是凉不着。
两人单独坐在最边上靠窗的桌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饮酒说话,因众人与他们不大相熟,故而也没人凑上来搭话。见林珩走过来坐在他对面,齐渝揶揄道:“你这主人家把我们撩在一旁,可说得过去?”林珩差点被他没心没肺的无赖模样气倒:“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又凑上来讨打?”
齐渝嘿嘿一笑,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谁家哥儿小时候没出乖露丑过?大丈夫须心胸宽广,不以物移才是。”林珩顿了顿去拿茶盅的手,饶有兴致追问道:“如此说来,你倒是甚有体会了,想来也是出过不少丑罢。”一面拿眼瞟褚钺,怂恿他说点齐渝的年少蠢事。褚钺只靠着紫檀描金椅背,手中把玩那块白玉飞天佩,面上高深莫测,但笑不语。
齐渝朝林珩挑挑眉,奸诈一笑:“你别瞧他,我手上可有他不少把柄呢?他怎么敢说我一个字的不是?”林珩眼睛一亮,齐渝从前做过褚钺的伴读,从小儿一块儿在内宫念书习武,朝夕相伴,自然是知根知底了,更是一个劲地鼓动齐渝泄密。褚钺失笑,骂道:“你们两个看不见我不成?在我面前,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排揎我,想是骨头发痒了,一个两个都欠收拾不成?”
林珩和齐渝理都不理他,你来我往地耍着嘴皮子功夫,说得更是热闹了。一个嘲道:“反正你也藏不住话,不如索性痛快告诉我吧?”另一个反唇相讥:“谁说我管不住自己的嘴舌的?这不管住了吗?”一个哄骗道:“别混扯。你只要告诉我了,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一个迂回道:“你是不与我计较了,可他会跟我计较。”
林珩眼珠子滴溜一转,激他:“如此说来,你是惧他不敢说了?”故意唉声叹气道:“我就知道,他武艺高强,少逢敌手,我曾听人说起,有人与他切磋,不过三五招,便败落了。”齐渝面上通红,梗着脖子辩道:“谁怕他?谁输了?我那日是喝醉了,头晕脚软才不慎失手。”
褚钺只是抱拳笑道:“承让承让。”齐渝见不惯他那般得意,冷哼一声:“玉儿,你不是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林珩朝褚钺嘻嘻一笑,便起身走到齐渝身边坐下,高兴道:“悄悄告诉我。”两个人脑袋凑在一处,齐渝快活道:“阿臻小时候是个不识路……”还未说完,褚钺便无奈地清清嗓子:“玉儿,你若想知道,径直来问我便是了。”林珩抬头望了他一眼,见他言之凿凿,果真坐到他身边去了。齐渝挽留道:“玉儿回来,我还没说完呢。”林珩头也不回道:“等我听他说完了,我再听你说。不要说他的,要说你自个的。”
齐渝一惊,起身溜走了,撂下一句话:“那你们说话吧,我不搅扰了。”林珩轻声笑道:“阿渝是不是从前做过很多蠢事?”褚钺意味深长道:“他何止是从前做过?”林珩把官窑青瓷茶盅喂到褚钺唇边,笑道:“喝口水,慢慢说,今天还有很多功夫呢。”褚钺低下头,就着林珩的手喝了一口茶,然后修起了闭口禅。林珩手一颤,差点把茶盅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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