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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曹魏以降,作史职在著作,而隶于秘书,隋世仍沿其旧,有著作郎一人,佐郎八人。炀帝又于内史省置起居舍人二。《隋书·百官志》。唐贞观二年(628年),省起居舍人,移其职于门下,置起居郎二员。显庆中,又置起居舍人,属中书省,与郎分在左右。起居郎掌起居注,以修记事之史;起居舍人修记言之史;皆季终授之国史。著作郎掌修国史,武德亦因隋旧制。贞观三年(629年),移史馆于禁中,在门下省北。大明宫成,置史馆于门下省南。开元二十五年(737年),李林甫以中书地切枢密,记事官宜附近,史官尹愔奏移于中书省北。以宰相监修国史,著作郎始罢史职。史官无常员,如有修撰大事,则用他官兼之,事毕日停。监修,贞观后多用宰相,遂成故事。天宝已后,他官兼领史职者,谓之史馆修撰,初入为直馆。元和六年(811年),宰相裴垍奏登朝官领史职者并为修撰,未登朝入馆者为直馆,修撰中以一人官高者判馆事,其余名目,并请不置。从之。
《旧书·职官志》。裴垍事亦见本传。《文宗纪》:大和六年七月,以王彦威、杨汉公、苏涤、裴休并充史馆修撰。故事,史官不过三员,或止两
员,今四人并命,论者非之。薛《史·唐明宗纪》:长兴四年七月,以著作佐郎尹拙为左拾遺,直史馆。国朝旧制,皆以畿、赤尉直史馆,今用谏官,自拙始。从监修李愚奏也。此隋、唐两代史官之大略也。
史事原本,实出左右史。郎所记注,及舍人所编制敕,皆逐日为之。《旧书·职官志》起居郎职云:“凡记事之制,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必书其朔日甲乙。”起居舍人职云:“录天子之制、诰、德音,如记事之制。”类而次之,谓之日历;修而成之,谓之实录。宋汪藻说。见《宋史·藻传》。《通鉴》:永贞元年九月,监修国史韦执谊奏始令史官撰日历。更据以成纪、传、表、志或编年体之书,则谓之国史。如吴兢、韦述所撰者为纪传体。柳芳所撰《唐历》为编年体,而宣宗命崔龟从续之,则亦以为国史也。皆见下。《新书·隐逸·孔述睿传》:为史馆修撰,重次地理志,本末最详。可见国史亦有志。高宗后,起居郎记注失职,则史事原本,又有所谓时政记者。《新书·百官志》云:贞观初,以给事中、谏议大夫兼知起居注,或知起居事。《旧书·杜正伦传》:贞观二年(628年),拜给事中,兼知起居注。每仗下议政事,起居郎一人执笔记录于前,史官随之。其后复置起居舍人,分侍左右,秉笔随宰相入殿。若仗在紫宸内阁,则夹香案分立殿下,直第二螭首,和墨濡笔,皆即坳处,时号螭头。高宗临朝不决事,有所奏,惟辞免而已。许敬宗、李义府为相,奏请多,畏人之知也,命起居郎、舍人对仗承旨,仗下与百官皆出,不复闻机务矣。长寿中,宰相姚建议:仗下后,宰相一人,录军国政要,为时政记,月送史馆。然率推美让善,事非其实。未几亦罢。而起居郎犹因制敕稍稍笔削,以广国史之阙。起居舍人本记言之职,惟编诏书,不及他事。开元初,复诏修史官非供奉者皆随仗而入,位于起居郎、舍人之次。《旧书·李乂传》:开元初,特令乂与中书侍即苏颋纂集起居注,录其嘉谟昌言司体国经远者,别编奏之。乂时为黄门侍郎。及李林甫专权,又废。大和九年(835年),诏入日,起居郎、舍人具纸笔立螭头下,复贞观故事。案姚请撰时政记,事在长寿二年(693年),见新、旧《书·传》。《旧书·赵憬传》:贞元十二年(796年),憬对延英,上问近日起居注记何事?憬对及时政记。上曰:“君举必书,义存劝戒。既尝有时政记,宰相宜依故事为之。”无何,憬卒,时政记亦不行。《李吉甫传》:元和八年十月,上御延英殿,问时政记记何事?吉甫对云:“姚修之于长寿,及罢而事寝。贾耽、齐抗修之于贞元,及耽、抗罢而事废。”案《新书·宰相表》:赵憬、贾耽,皆以贞元九年五月相。憬十二年八月薨,耽,永贞元年十月薨。抗以贞元十六年九月相,十九年七月罢。盖憬虽受命而事未及行,至耽、抗乃行之也。《吉甫传》又载宪宗问不修之故。吉甫对曰:“面奉德音,未及施行,总谓机密,不可书送史官。其间有谋议出于臣下者,又不可自书以付史官。及已行者,制令昭然,天下皆得闻知,即史官之记,不待书授也。”此为时政记或作或辍之由,亦不尽由于时宰之畏忌也。《穆宗纪》:长庆元年四月,宰臣崔植、杜元颖奏请随日撰录,号圣政记,岁终付史馆。从之。事亦不行。《文宗纪》:大和五年四月,“诏今后宰臣奏事,有关献替,及临时处分,稍涉政刑者,委中书、门下丞一人随时撰录,每季送史馆”。《新书·庾敬休传》:入拜右补阙、起居舍人。建言天子视朝,宰相、群臣以次对言可传后者,承旨宰相示左右起居,则载录,季送史官如故事。诏可。二者似即一事。《传》又云:既而执政以机密有不可露,罢之。则其行之亦未久也。《纪》又载大和九年十二月,“敕左右省起居赍笔砚及纸,于螭头下记言记事”。此事在甘露变后。《冯宿传》:弟定,大和九年(835年),迁谏议大夫。是岁,李训事败。及改元御殿,中尉仇士良请用神策仗卫在殿门,定抗疏论罢,人情危之。又请许左右史随宰臣入延英记事,宰臣不乐。定之意,盖欲借史官以监奄竖?是时宰相方倚公论以自强,不乐者恐别有其人也?《纪》又于开成二年十二月,书阁内对左右史裴素
等。上自开成初复故事,每入,左右史执笔立于螭头之下,君臣论奏,得以备书,故开成政事,最详于前代。《张延赏传》:孙次宗,开成中为起居舍人。文宗复故事,每入,左右史执笔立于螭头之下,宰相奏事,得以备录。宰臣既退,上召左右史,更质证所奏是非。故开成政事,详于史氏。则竟行其志矣。亦可谓贤矣。《杨嗣复传》:开成四年(839年),上问延英政事,逐日何人记录。监修李珏曰:“是臣职司。”《武宗纪》:会昌元年六月,中书奏“请依姚故事,宰相每月修时政记送史馆”,从之。《新书·裴休传》:大中六年(852年),同平章事。奏言“宰相论政上前,知印者次为时政记。所论非一,详己辞,略他议,事有所缺,史氏莫得详。请宰相人自为记,合付史官”。诏可。是宰相撰录,亦迄未尝废也。此等记注之法,虽五代亦沿之,但不专在宰相耳。薛《史·唐明宗纪》:天成二年八月,史馆修撰赵熙上言:“应内中公事及诏书奏对,不到中书者,请委内臣一人抄录,月终送史馆。”《末帝纪》:清泰元年四月,史馆奏:“凡书诏及处分公事,臣下奉议,望令近臣录付当馆。”诏端明殿学士韩昭允、枢密直学士李专美录送。《晋高祖纪》:天福二年八月,宰臣监修国史赵莹奏:“请循近例,依唐明宗朝,凡有内廷公事及言动之间,委端明殿学士或枢密院学士系日编录,逐季送当馆。其百司公事,亦望逐季送当馆。旋要遍修日历。”从之。四年十一月,史馆奏:“请令宰相一人撰录时政记,逐时以备撰述。”从之。《周世宗纪》:显德元年(954年),十月,监修国史李谷等上言:“今之左右起居郎,即古之左右史也。唐文宗朝,命其官执笔立于殿阶螭头之下,以纪政事。后则明宗朝,命端明殿及枢密直学士皆轮修日历,旋送史官,以备纂修。及近朝,此事皆废,史官惟凭百司报状,馆司但取两省制书,此外虽有访闻,例非端的。欲望别命近臣抄录,每当修撰日历,即令封付史臣。”从之。因命枢密直学士:“起今后,于枢密使处钞录事件,送付史馆。”盖是时相权实不在中书而在枢密,故史臣有此请也。欧《史·王峻传》云:峻已被黜,太祖以峻监修国史,意其所书不实,因召史官,取日历读之。史官以禁中事非外所知,惧以漏落为罪。峻贬,李谷监修,因请命近臣录禁中书付史馆。乃命枢密直学士就枢密院录送史馆,自此始。说似揣度失实。
史官随时记注,果其据实而书,安能无所贬损?故准故事,人君不自观史。然徒有此例,不能行也。《旧书·褚遂良传》:贞观十年(636年),自秘书郎迁起居郎。十五年(64年),迁谏议大夫,兼知起居事。太宗尝问:“卿知起居,记录何事?大抵人君得观之否?”遂良对曰:“今之起居,右左、右史。书人君言、事,且记善恶,以为鉴戒。庶几人主不为非法。不闻帝王,躬自观史。”《郑覃传》:弟朗,开成中为起居郎。文宗与宰臣议论,朗执笔螭头下。宰臣退,上谓朗曰:“适所议论,卿记录未?吾试观之。”朗对曰:“臣执笔所记,便名为史,伏准故事,帝王不可取观。昔太宗欲览国史,谏议大夫朱子奢云:史官所述,不隐善恶。或主非上智,饰非护失,见之则致怨。所以义不可观。又褚遂良曰:今之起居郎,古之左右史也。记人君言行,善恶必书,庶几不为非法。不闻帝王,躬自观史。”帝曰:“适来所记,无可否臧,见亦何爽?”乃宣谓宰臣曰:“郑朗引故事,不欲朕见起居注。夫人君之言,善恶必书。朕恐平常闲话,不关理体,垂诸将来,窃以为耻。异日临朝,庶几稍改。何妨一见,以戒丑言?”朗遂进之。《魏谟传》:开成四年(839年),拜谏议大夫,兼起居舍人。紫宸入,遣中使取谟起居注,欲观之。谟执奏曰:“臣以陛下为文皇帝,陛下比臣如褚遂良。”帝又曰:“我尝取观之。”谟曰:“由史官不守职分。臣岂敢陷陛下为非法?陛下一览之后,自此书事须有回避。如此,善恶不直,非史也,遣后代何以取信?”乃止。似太宗纳谏遂不观,文宗一违之,又因魏谟之执奏而止者。案朱子奢,新、旧《书》皆在《儒学传》。《新书》云:帝尝“诏起居纪录臧否,朕欲见之,以知得失,若何?”子奢曰:“陛下所举无过事,虽见无嫌。然以此开后世史官之祸,可惧也。史官全身畏死,则悠悠千载,尚有闻乎?”《旧书》不载此事。《新书》亦不言帝之听否,而《通鉴》贞观十七年七月云:初,上谓监修国史房玄龄曰:“前世史官所记,皆不令人主见之,何也?”对曰:“史官不虚美,不隐恶,若人主见之,必怒,故不敢献也。”上曰:“朕之为心,异于前世。帝王欲自观国史,知前日之恶,为后来之戒。公可撰次以闻。”谏议大夫朱子奢上言:“陛下圣德在躬,举无过事,史官所述,义归尽善,陛下独览起居,于事无失。若以此法传示子孙,窃恐曾玄之后,或非上智,饰非护短,史官必不免刑诛。如此,则莫不希风顺旨,全身远害。悠悠千载,何所信乎?所以前代不观,殆谓此也。”上不从。玄龄乃与给事中许敬宗等删为《高祖今上实录》。癸巳,书成,上之。上见书六月四日事,杀建成、元吉事。语多微隐。谓玄龄曰:“周公诛管、蔡以安周,季友鸩叔牙以存鲁,朕之所为,亦类是耳,史官何讳焉?”即命削去浮辞,直书其事。然则子奢之言,太宗初未尝听也。太宗所观,虽非起居注,然起居注太繁,势不可读,人所读者,非实录则国史耳。干与国史,亦何以异于干与起居注哉?况既取读国史,又安知其不取读起居注?司记注者,又安得不为周身之防乎?人君所不观者,依故事,自以起居注为限,实录国史,皆非所忌。《旧书·宪宗纪》:元和十四年九月,上顾谓宰臣曰:“朕读《玄宗实录》,见开元初锐意求理,至十六年已后,稍似懈倦,开元末又不及中年,何也?”《李绛传》载宪宗在延英之言曰:“朕读《玄宗实录》,见开元致理,天宝召乱。事出一朝,治乱相反,何也?”二者盖即一事?《纪》末载史臣蒋系之言曰:“宪宗嗣位之初,读列圣《实录》,见贞观、开元故事,竦慕不能释卷”,则所读者初不止玄宗一朝矣。《纪》又载元和二年十一月,上谓宰臣曰“朕览国书,见文皇帝行事,少有过差”云云。所谓国书,当即国史。《魏谟传》:皇族李孝本,坐李训诛,有女没入掖庭。谟谏,帝即日出之,而迁谟右补阙。诏曰:“昔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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