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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宴之宴十一36（第1页）

“所以第七年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见到他。”

“第八年的时候，我们仍没有见到他。”

“第九年的时候，我们也还是没有见到他。”

“经过这三年的时光，我在长安城自然遇到一些跟我有过相似际遇的人，我们结识在一起，就是如今的这八个人。……我们一直在猜测，他究竟遭遇了什么，最后我们一致推测出来，他再没有见我们只有一个原因，而且也只能会是一个原因。”

“我们当然都在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我们已不需要将自己的财产分出去一半或者更多。但我们自然也心有戚戚，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再也遇不到那样一个光华少年，他的风姿、他的聪慧、他的能力已从此泯灭于尘土中，不配为这个世间所拥有。”

“又或者，他就像他所说的，他真的已回到天上，他说过的，他自天上来，总有一天要回去，这人间本留不住他！”邱万天入神道。

“总之，在经过第十五个年头后，我们已对此确信无疑。而我们也已老了，”邱万天感叹道，“一个老人在怀念过去的时候总会生出很多感慨，我有时候总会想，如果这个年轻人还活着，他现在应该只要三十岁左右，正是他干一番大事业的时候。”

“我当然也猜测过他为什么要我们分出一半的财产给他，他自然不是一个贪婪的年轻人，因为他本身就该是个极富贵的人，只有极富贵的人，才能在长安城中动用如此多的手段和能力，所以他要做的一定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这件大事，也一定只有他才能做成功。所以他需要我们的财力，哪怕他并不能将这件事真正告诉我们，但我们本也义无反顾，并且一定会为此而荣。”

“但我们当然已没有了这个荣耀，而我们等到了第十六个年头后，我们的雄心也已消失，我们已只想安度晚年，我们甚至开始慢慢忘却这一个少年，所以为了不忘却，我特意让自己在那面墙上雕了一幅画，刻上那个人，因为在我心里，其实是并不想真正忘了他的，因为忘了他，其实也就是忘却了曾经的自己。而且我遵守着当初的约定，决不让任何一个其余的人见到他的容貌，所以我的院子，绝对没有别的人可以进来。”

“但有时候，很多事就像一场噩梦，你想他的时候他绝不来，当你希望这辈子就这样悄悄地过去了，任何的事都不要再来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邱万天这时候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们再次收到了青书？”杨上飞忍不住问道。

邱万天点点头：“是，八封青书，在夏末的时候忽然分到八个人手中，他不要我们再去见他，却要我们依约将我们如今可以动的财产，用最快的时间全数变成银子送去长安。”

杨上飞瞪大了眼睛，笼子外的万年生也瞪大了眼睛，甚至是笼子里坐在笼子边上的万年生这时候忽也轻轻叹了口气。

“可以动的财产，自然就是我们十八年所有的积蓄，所有的金银。”邱万天这时候也叹了口气，“这自然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笼子里的万年生忽道：“这自然是一笔大数目，一笔任何人都会心疼得吐血的大数目，除非是个傻子，傻子才会心甘情愿将这笔钱送到长安去。”

“一个人的心思既是如此，那么八个人的心思当然也不会有多少差别。”邱万天道。

“所以你们那一年并没有去长安，那个特别的日子，你们却来了开封，参加了在这边的菊院中开的第一次宴会。”花满楼忽开口道。

邱万天自然不能否认：“那封信送到的时间既然很紧迫，信上的数目既然很惊人，而我们也的确有很多疑惑要解开。”

笼子外的万年生这时忽站了起来道：“最重要的当然是，无论他还是不是‘他’，其实你们八个人这时候都已不肯将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送给了别人。”她明明是个女子，但她这时候又换作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她道，“哪怕你们本已和他有过约定，哪怕他要的本是你们应允给他的，他只不过是一次性连本带利提走了而已。”

邱安天只得苦笑，连笼子里的万年生忽也有些汗颜，他道：“不错，那个时候我们八个人都已生出了想赖账的心思，我们本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我们虽然做着生意，但我们本不遵守最基本的契约。”

“我们战战兢兢地度过了那一年的秋天，还有接下来的冬天，但好在并没有任何事发生，我们都吁出一口气，都幻想着是有个不小心知道了这个秘密的小人做下的恶作剧。”

笼子里的万年生笑笑：“但好景不长，在第二天的夏末，同一个日子，我们又收到了八封青书，分到了八个人的手中，内容仍是相同的，只是这一回，除却我们的财产，他说他或许会收一些利息，一些迟了一年的利息。”

“我们当时并不知道那些利息是什么，或者是更多的银子？”笼子里的万年生道，“直到今年，我们才知道，那些利息就是我们的命，我们背信弃义的代价。”

“因为你们第二年仍是没有按照约定将银子送去了长安，”杨上飞叹道，“哪怕你们那时候已隐隐感觉到有些危险其实已经来临，因为后来段谷阳突然死了，不但他死了，他家的三十二口人都死了。”

笼子外的万年生这时忽道：“那自然仍是因为他不但违背了和长安那个人的约定，他还起了不该有的好奇之心，那个人本绝不许他们去探听他的秘密，所以段谷阳的死，他本身就不值得可怜，值得可怜的是他的家里人，还有那个可怜的守墓人。”

邱万天这时候从那张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的不错，这本是我们咎由自取，所以我们这次聚会，本已是最后一次表决，我们既希望我们可以共同进退，但其实我们中的几个人也已决定，无论别人的心思是如何，他这一次已一定会将他该送往长安的银子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这时候笼子外的万年生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任何人都明白他叹气的原因，因为已经晚了，他们做这个决定既太晚，三年，也本不是长安那个年轻人最后可以忍耐的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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