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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贫瘠之地（第1页）

这一世...他的剑途天资近乎为零，与青莲尊者之旷世剑诀相比，即便是曾经的自我，也相差天地之遥。因此，他手中的剑法，只能勉强称作剑技，尚且不能触及真正的剑道奥秘。

虽然仍可伤人，但也仅限于宗师境以下。曾经在李白的生涯中，宗师强者俯拾皆是，如今，那个世界却如同幻影，他们与普通人界限清晰，偶有交集也如风过不留痕。

曾几何时，他也是那个世界的一部分，而今，他已经无法触及那样的领域。每当此刻，他对自身的幸运深感欣慰。若非有神秘系统加持，若非他体内隐藏着还算不错的剑道潜能...也许他终其一生也无望触碰到巅峰。

天际的景色虽非人间盛景，甚至略带一丝遥不可及的冷漠，但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未曾攀登过总会充满向往...

时光荏苒，如白马过隙。

转眼间，已是他此番重生后的第四十载寒冬。四十八岁的李白身姿挺拔依旧，身躯硬朗，发色却已然霜白。庭院中雪花飘零，遍地皑皑银装。踩在厚重的积雪之上，发出咯吱声，在这冷酷时节，城中又有多少人被冰寒夺命。

但这早已与他无关。世人看他，早已功成名就。他在商队握有三成干股，荣膺富甲一方的大员外，昔日旅舍的老板娘，如今已垂暮，手仗拐棍，相伴在他身旁，成为他的老伴侣。

旁人都以为他们是鸳鸯一对，唯有老板娘深知，他们不过同榻而眠的伴儿而已。彼时她风华正茂，他也未曾触碰过她的指尖。她曾一度疑心李白并无寻常人之需，直至有一次无意闯入他的房门，看见他腰下帐篷般高高撑起的地方，顿时面红耳赤。

遗憾的是，巨匠藏器而不发，始终未曾动用。目睹他孤影萧索，老板娘温好一壶醇酒，静静地守在一旁，默默等待他的世界。

财富、府邸、伴侣...按常理应是引人羡艳的生活，可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李白感到了一丝深深的寂寥。这轮回之生，纵然众人、景物皆与前生一般无二，他仍是感觉到自身与此间的格格不入。他是落水的羽禽，虽然幻作游鱼，但内心却渴望蓝天白云。

可惜的是，剑之道，他并未被赋予天资。

白雪堆积，一层盖过一层。

他突然有了念头，眼底涌动的怀念之情如流水般柔和。目睹他柔情目光的老板娘满脸惊讶，恍如初识。"什么时候，这根木桩眼中竟也能透出这种光华？"

只见李白躬身拾起一把雪，堆在一旁。一次又一次，居然堆叠出一座雪人。

"李兄，你怎么..."老板娘惊讶发问。

李白未回头，只是摇头示意勿扰，随后，利落地抽出鞘中的佩剑，清脆的鸣音在空中回荡。此剑名为干卢，出于铸剑大家之手，可惜是一次失误之作，锋利不足，重若千钧，任一剑者都不会选择它。然而他，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剑者。

一刀又一刀...雪人的轮廓日渐明晰，那是一名女性的形象...老板娘的神色闪过苦楚，轻声道："我等你三十年，春夏秋冬......"

有时，无尽日夜的守候敌不过一瞬的目光碰撞。

李白沉醉其中，剑法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笨拙，仿佛顿悟剑道精义，洞明心法。然后渐渐地，他的动作慢了下来。

即便如此，雪人终究未能塑造完成，在消融一半之前。不过仅从现有的轮廓，也能看出，这位女子必定是个风华绝代的人物。

"然而又能如何！"

"韶华如梦，红颜易朽，我们这个年纪难道还参不透这些吗？"老板娘自问，少见地对自己的容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萌生了微薄的质疑。

十年又逝，他依旧是默默无闻，挺直的脊梁如今略有弯曲。

他衰老了。臂膀变得松懈，头发银白。每年他都反复思索、演练那沉重的铸铁剑，抓紧仍有气力的每一刻。

而每年冬天，他都会塑一个雪人，然后亲手刻画其形状。最早是一个镌刻着瓣鳞花大剑的模样。瓣鳞花，西陲罕见的花朵，生长于贫瘠之地，持此武器者...或许是西疆的勇士，或是破碎叶子长城的人。

老板娘依然记得他们的初次邂逅，就是在西陲，她最美丽的时候，却未能先一步遇到那个令她倾心的男子。每当想起，心中都会泛起微微苦涩。

后来，那形象愈发清晰，飞扬的姿态与自信的微笑逐渐显现，也令老板娘惊艳，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打动这位顽石般的心。而此心动，一晃已是半个世纪。

渐渐的，老板娘也学会放下执着。她常常备酒温热，递给合手的木块和经硝的冰晶，让他在没有冰雪的日子也能够修炼手艺。

而李白也在这样的日夜里，将自己的心血悉数倾注在这重复又苦涩的雕琢之中。直至一天，在寒风雪地，他对她微笑：“这一次，我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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