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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施经纬也坐在了运河南下的客船中,旁边坐着施浩,码头上,哲荣和周文博挥手送别,高景行没有来,他在翰林院供职,等待分配官职。
会试和殿试后,新科进士会被列入翰林院学习,一甲授予翰林院修撰、编修,此外从二甲、三甲中,选择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
明朝中期形成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故此庶吉士号称“储相”,能成为庶吉士的都有机会平步青云,未来的宰辅和重臣,基本都出自翰林院。清朝时汉人大臣中,亦多出于翰林庶吉士。
清雍正以后,选官更为严格,由皇帝主持之朝决定。庶吉士一般为期三年,期间由翰林内经验丰富者为教习,授以各种知识。三年后,在下次会试前进行考核,称“散馆”。成绩优异者留任翰林,授予翰林院检讨,正式成为翰林,称“留馆”。其他则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亦有派到各地方任官,如知县、通判等。
按制,施经纬还应该在翰林院再实习一段时间的,可是山东临清积案如山,需要一个精力旺盛且善于断案的州通判来,山东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几次向朝廷上奏折,朝廷也意识到,这问题必须尽快解决,便在新科进士中寻找合适者,同时请朝中大臣推荐人才,顺天府尹曾请施经纬帮忙破案过,知晓此子能力不凡,便推荐了施经纬。
吏部和都察院对施经纬继续考察后,一致认为施经纬堪当此任,很快便下了官凭,经过一番准备后,施经纬就带着施浩南下赴任了。
临清位于山东西北,漳卫河与大运河交汇处,与河北隔河相望,临清西汉初年即设县制,明清时期得益于京杭大运河漕运发达,地位提升,由县升级为直辖州。
顺着运河,客船到了临清港,在狮子街码头停靠。
从bj南下,一路的运河河道都不甚宽,一下见到了犹如小海的临清港,施浩不由咋舌,“想不到运河会这么宽!”
有当今临清港的规模,经历了数代的开创。东汉末年曹操开白沟,临清运河历史至此开始隋开永济渠,临清遂成为贝州储粮重地,谓之“天下北库”。元开会通河,临清因地处三岔河口,北及大都,南达杭州,西抵洛阳,为临清御河运粮上万户府。明清时期,临清码头多达八处之多,如头闸口、二闸口、南湾子、三元阁、狮子街、广济桥、钞关码头、卸货口等8个自然码头。明代小说《金瓶梅》《梼杌闲评》称之为“十三省总路,人称大码头”。
码头上已经有几个官差模样的人等着,施经纬刚从船里出来,他们见其仪表不凡,就过来询问,是不是施大人?施经纬点头称是,官差头头举起手摇了摇,一辆小轿被抬了过来。施经纬笑着拒绝了,他说不用了,州衙不远,步行过去也不累,顺便还能看看大名鼎鼎的临清城是何盛况。
随意逛了一圈,施经纬问了通判署的位置,和施浩去了,推官署门口守着一个衙役,见施经纬向这边走来,一下判断出施经纬是新任的州判,马上挤出笑容,打开门,请施经纬进去。
施经纬哂笑道:“你这衙役,怎么不看官凭就随意让人进去,不怕弄错?”
这衙役小眼一转,说道:“大人器宇不凡,这就是官凭。”
看不出你还真会说活,不过,还是按规矩来,看看。说着,施经纬拿出了官凭,衙役接过,只是瞟了两眼,又送回给施经纬。
衙役带着施经纬,绕过前厅,径直去了后面,那是州通判休息的居所,有一主一次两个卧房,正好给施经纬和施浩住。
施经纬刚换好官服和官帽,那衙役就在外面喊:“施大人,黄知州已经在州衙准备好了酒席,就等您去呢。”
州衙偏厅,穿着六品官服的施经纬在知州黄良宇的引荐下,与同僚们抱拳行礼,显得很恭敬,一个很是老成的官僚对施经纬颇有好感,不停的奉承。
“关节不到,包公施老,素闻施老的贤侄乃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这老官僚是本州的学正,姓张,施经纬连谦虚道:“人中龙凤乃王孙贵胄方可用之,张老是要折损晚辈了。”
一个中年官员身穿五品官服,他是本州同知,从五品,黄良宇的副官,姓于。这于同知高声说道:“经纬就别过谦了,士林皆知你得了伯父的真传,任何疑难要案,一见便知,那可是通天彻地的神眼,我等凡夫俗子。”
“那晚辈不成了猴子?”施经纬笑道,众僚一怔,他解释起来,“孙悟空那只猴子有火眼金睛。”
众人明白过来,随即一阵大笑,黄良宇咳嗽几声后,笑声停止。
黄良宇很郑重的对施经纬抱拳,还微微低头,施经纬一怔之后,连恭敬的还礼。
黄良宇朗声道:“听闻你这名字也是施老取的,经纬者,经天纬地,看来施老对你给以厚望,你也无辜负,学得施老一身本领,看来这州衙以后就仰仗你了。”
“卑职不敢,还望各位长官和前辈,多多提点。”
施经纬对着众僚抱拳,众僚回礼,厅内弥漫着快活的空气。
酒席后,又闲聊了一会儿,众官身上都有事,各回其任上,施经纬叫来一个书吏,叫书吏领着他去州衙的档案库。
档案室里,施经纬正踱着步在档案室四处观瞻时,书吏抱着一摞资料放在小桌上。
施经纬问道:“这什么?”
书吏说道:“这几年积压的案子。”
如此之多?
施经纬大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书吏指着对面的档案馆,那里边都是。施经纬一时愣了,耳畔响起刚才黄良宇的话“看来这府衙以后就仰仗你了”。
门外传来一阵窃笑声。
施经纬想追出去,看谁在笑,刚迈一步,他停住了步伐,谁在笑不难猜,就是这衙门里的书吏和差役,临清州积压了这么多案子,单单看到这么厚的一堆卷宗,就令人头大,就是看完,都要花很长时间,更别说将积案查完理清。这些家伙,就等着新任的通判,要看笑话,想得美,我施经纬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合格的通判!
阳光从窗户泄入档案室内,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幻着角度。
施经纬在一份资料上写着字,而后合上,放到一叠档案袋上,而后从另一叠资料中又拿起一份,细细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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